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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好到布坊去做女工,養活自己和我。這麼一停留,便是好幾年的光景。”

項庭真心緒亦隨之起起落落,“聽我娘說,你娘很早便過世了,那時爹爹找到你了麼?”

風勢漸大,簷角下的風鈴聲此起彼伏,連綿不絕。項庭沛轉頭望向塔外,只見峰巒起伏,雲煙繚繞,甚是悅目。她咽一咽喉嚨,維持著平靜道:“我娘過世那年,我剛好八歲。在她走之前,她心心念唸的,還是想與爹爹重聚。可是天不從人願,直到娘嚥氣,還是沒能見到爹爹。從此,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項庭真聽到此節,已覺心頭酸楚,只嘆息了一下。

項庭沛垂一垂頭,繼續往上走,她一手撫著牆身上的浮雕,慢慢道:“娘走後,我孤身一人。為了生存,我做過女工,那些人欺負我小,把我趕走了,我便去酒肆做粗活,有一陣迫不得已,還到勾欄伎所裡當小丫鬟,顛沛遊離,人情冷暖,這樣的生活,我過了足足有三年。”

項庭真在她身後注意到她的手,果然是不同尋常閨閣女子的細嫩粉白,竟是厚繭遍佈,竟比府中粗使丫鬟的手還要粗糙。

“幸而遇著了我的養父母,我方能過上一點人過的日子。”項庭沛語氣稍稍比適才輕快,“也合該是蒼天見憐,有一日,我陪我養母到法華寺上香,正好遇到從裡頭出來的爹爹。就憑著娘生前給我留下的畫像和信物,我方得以與爹爹重逢。”她轉身看向項庭真,“正如妹妹所說,我得以回府,哪怕是做一個小丫鬟,對我也是恩賜,更遑論是給我庶女的名分了。”

項庭真對當日的冷言冷語不免有點後悔,愧疚道:“我不知姐姐背後受過的苦,若是言語有冒犯,姐姐不要記在心上。”

項庭沛溫和一笑,搖搖頭道:“我並不介意。當日你說了很多,我只記住了一句,便是你說你也心疼你的母親。你對我所做的,全因你心疼你母親。正如我所做的,也是因著我心疼我母親。”

項庭真不由唏噓,只抿唇不語。

“我原想著,我娘受了這麼多苦,隻身在外尋找了這麼久,還是沒能與爹爹重遇,如今我得以進入項府,怎麼可以不為她爭一個名分呢?”項庭沛雙目微紅,“只有我知道,我娘如何日以繼夜地對著爹爹的畫像苦忍思念。我娘為了爹爹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若是我不為娘提立牌位之事,我這個做女兒的如何能安心?我如何能理所當然地安享這府裡的養尊處優,而不去為娘爭一個名分?妹妹,你可明白姐姐的苦處?”

項庭真垂下頭,“我明白。”

項庭沛輕輕地拉過她的手,與她一同來到塔邊,舉目遠眺,映入眼簾的是幽谷浮翠,松青水秀。遠有,小橋流水,碧波盪漾,湖城人家,盡收眼底。

“無論結果是否能如願,姐姐今日得以向妹妹一訴衷腸,便已是心滿意足。”項庭沛笑意輕柔。

耳聞著清悅的風鈴聲,似是盪滌心靈的梵音,無端地讓人心境平靜。項庭真心下落定了念頭,並未與她細說,只默默地朝她點了點頭。

當夜返回至項府內,項庭沛才踏進項景天特為她而設的留菁閣,便有下人來報:“大姑娘,北偏門外有兩個老人說是您的舊親,等了您一晌午了,說是有要緊事要尋您。”

項庭沛眉頭輕輕一挑,也不讓下人把人給請進來,只徑自往偏門外走去。

已是戌時,正是無月之夜,漫天黑夜暗暗沉沉地壓於上空。連人的面目亦是模糊不清的,看不透真與偽。

項庭沛來到靜僻的北偏門外,一眼瞧見那兩個佝僂的身影蜷縮在牆角下,面上止不住泛起一抹嫌惡。

“我說過,讓你們不能靠近項府地界,為何你們還要來?”

老婦先顫巍巍地站起來,道:“今兒白天的時候,咱們還沒看夠咱們的好孝女,所以再來瞧瞧你,讓咱們好生瞧瞧你,過的是怎樣的好日子。”

項庭沛立在原地,冷冷地瞪著她:“我讓你們給我做一出好戲,賞錢已經給足你們了,還想怎樣?”

老漢拄著柺杖走過來,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們養了你六年,你只給了那麼點首飾便想結了?堂堂的項府大姑娘,出手也忒小氣了些!”

老婦冷笑道:“咱們倆年紀大了,記性不好,旁的倒不要緊,只怕一個不小心,到三姑娘跟前去說出了點什麼,可是真不好!”

項庭沛眼內盡是怨毒:“這麼些年,我在你們家做牛做馬,受盡委屈,已是報盡了你們的米飯之恩!”

“多了咱們二老也不要,我們只是要你每月給咱們家一點賞銀,捎帶著享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