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在爹爹將你母子二人託付給她之後,由她主理你安胎之事,若有差池,我娘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她生平最重名聲,如何會做出如此不智之事?”
阮玉瑤心頭暗驚,別過臉去,“不是她,會是誰?”
項庭真眼內泛起一抹惻隱,握住了她冰涼的指尖,“大嫂,二太太心心念唸的,正是正室之位。”
阮玉瑤猶如驚弓之鳥,一下甩開了她的手:“不會的,我腹中的是雲柏的親骨肉,是她的親孫子!不會是她!”
項庭真慢慢地站起身來,嘆息道:“正如大嫂所言,那是她的親孫兒,她如何能下得了手去?二太太在爹爹壽宴上的話,不知大嫂可曾留心?在二太太的心裡,這麼些年以來,她是忍氣吞聲著過的,她那樣好的家世,卻在咱們家屈居為妾,這可是她的一大委屈,這委屈得久了,就成心病了,眼看我娘屹立不倒,她這心裡的病能不使她失了理智,失了顧念麼?什麼骨肉親情,恐怕早已不值一提了罷!”她手掌輕輕地放在阮玉瑤的肩膀上,“我娘不在了,若非當日有談太君在場,二太太如今已經是大太太,尊卑兩重天。倘若換作是你,你當初會如何選擇?”
阮玉瑤不可置信地睜圓了眼睛,盈眸的淚水如同是從骨子裡滲出的仇恨,陰冷地從眼角滑落,她顫聲道:“我要替我的孩兒討得一個明白,討回一個公道!”
項庭真低低道:“大嫂想要知道庭真所言真偽,大可放手一試。”
阮玉瑤驚疑莫定,轉過頭去看向琉璃珠簾子後的一張護欄幼童床,神色更顯凝重。
這日至入夜後,阮玉瑤才和項雲柏一同歇下,忽而聞得近旁傳來一陣窸窣聲響,項雲柏未曾留心,阮玉瑤卻整個兒坐了起來。黑暗中,她握緊了丈夫的手,驚怔道:“相公,你聽到了沒有?”
項雲柏不知端的,也坐起身來,道:“聽到什麼?”
內室燈火全熄,唯得窗外一縷月影灑落於窗紗之畔。眼前是一片矇昧的昏暗,隱隱約約間彷彿有疑幻似真的黑影一掠而過。阮玉瑤竟不害怕,忙跳下了床,顧不上趿鞋子便朝那黑影奔去,悽聲叫道:“孩兒!我的孩兒!”
項雲柏正要說什麼,影影綽綽間只見那黑影往窗外躍了出去,他心驚肉跳地怔了一怔,慌地來到妻子身旁,道:“那是什麼?”
阮玉瑤撲倒在窗前,扶著窗欞嚎啕大哭起來:“那是我的孩兒呀!是咱們倆的孩兒!昨夜他曾入我夢來,說他想著為娘,想要回來看看我!今兒果真回來了!”
項雲柏聽妻子這般一聲聲哭得淒厲,忙將她抱進懷裡,顫聲安撫道:“咱們的孩兒已經入土為安了,不會是他,你不要多想。”
阮玉瑤伏在丈夫胸膛裡哀哀痛哭:“是他!我看得真切,真的是他回來了!”
項雲柏心裡不覺有幾分發寒,想去把雕花長窗給合上,沒想手才觸碰到窗扇,竟迎面吹來一陣涼風,森冷冷地灌入了他的袖子裡,益發覺得毛骨悚然。他不敢在窗邊逗留,連忙抱了妻子回到床上,一邊和聲安慰著,卻是睡意全消,如此一來,夫妻二人唯得徹夜未眠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明時分,阮玉瑤仍舊是一副迷迷怔怔的模樣,目不轉睛地盯著窗外瞧。任憑項雲柏說什麼,她只是喃喃著:“我的孩兒。”
無計可施間,還是雪青惶惶然道:“大爺,大奶奶這樣子像是衝撞了不乾淨的東西,不知該如何是好,還是去問二太太一聲準罷?”
項雲柏無法,只好把妻子帶到了母親跟前。阮玉瑤一見著莊氏,便淚流不止,啞聲道:“太太,他回來了,他回來了。”
莊氏眼見媳婦這副模樣,又聽了項雲柏說起昨夜之事,眼裡有不易覺察的驚悸一閃而過,想去扶媳婦的手不由縮了一縮,強作鎮靜道:“眼下是初春之際,正值花開之時,院子裡興許有花神臨佑,想必是玉瑤最近陰氣盛了,白日裡衝撞了花神不自知,夜晚方會被迷了心眼,不妨事。”她轉頭把一個年老的媽媽喚了來,“柳媽媽,你去把那《玉匣記》取了來,跟大奶奶回去,好好念給她聽聽。”
項雲柏才要把妻子帶走,阮玉瑤卻一手扯住了莊氏的衣袖,哭著道:“太太,他給我託夢,說他一人在下面孤苦伶仃,到處都是冷冰冰的,一點光亮都沒有,他很害怕!他說他想娘了,他想家了,他想回來看看我,看看他的爹爹,看看他的祖母!”
莊氏面上掩不住一陣發白,兩手發顫地握住了媳婦的手,不安道:“那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當不得真。”
阮玉瑤淚水滿面,泣道:“不是,真的是我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