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頗感意外,細思之下,倒覺不失為一個妥當的安置之法,止不住輕輕頷首:“庭真言之有理,玉瑤是長媳,又是個穩重人,正好可代替雲柏主理家事。”
項雲柏當下沉默了。
項庭真轉頭問項雲楊道:“二哥哥,你意下如何?”
項雲楊垂眸道:“無異議。”
項景天眼睛望向長子,目內有探詢也有不容商榷的心意已決。項雲柏接觸到父親的眼神,已知是不可轉圜,讓妻子當家亦可算是折衷的辦法,當下便應道:“雲柏謹遵爹爹安排。”
如此,當家之權安置一事總算是塵埃落定了。
項雲楊和阮玉瑤二人接掌項府中饋之時,正是二月立春時分。深冬的寒意依舊,只能從梔子花幽雅純靜的悄然綻放中覷見春日的到來。
這日一早,項庭真在項雲楊處取了月錢和府內收支的賬冊並一應公庫鑰匙,代兄長送往阮玉瑤院落中。
到得文祺院,阮玉瑤的大丫鬟雪青迎了出來,面上帶著得體的笑容道:“三姑娘,大奶奶知道你來送賬冊,特命了奴婢出來接應,勞煩了三姑娘走這一趟,把賬冊將給奴婢便可。”
大嫂果然不願意見自己。項庭真沉一沉氣,含笑道:“大奶奶如今接掌家事,這些賬冊千頭萬緒的,若沒有我在旁分說,恐怕大奶奶一時拿不著章程。你進去回了大奶奶,就說三姑娘此番前來,為的便是還給大奶奶一個明白。”
雪青無法,只得進去了。過得半盞茶的工夫,方又出來道:“三姑娘,大奶奶請您進去。”
項庭真進入內堂之時,看到阮玉瑤正背對著大門坐在八仙桌前,纖瘦的背影猶如是庭內一枝清傲的臘梅,有著不易親近的孤高幽冷。
她來到阮玉瑤身後,輕聲道:“大嫂,庭真來了。”
阮玉瑤肩膀微微抖了一抖,略躊躇了一下,方站起身來,面向項庭真的時候面上已經帶上了淺淡的笑意,客氣道:“辛苦妹妹了。”
項庭真注視著大嫂,分明從她的眼底中捕捉到了一絲疑忌,“妹妹不覺得辛苦,只覺得內疚。”
阮玉瑤眼瞼一顫,仍舊強笑著道:“妹妹得蒙老爺眷顧,自然凡事都可逢凶化吉。既然妹妹有吉祥恩澤,只管心安理得,大可不必內疚。”
項庭真放下手中賬冊,低頭道:“妹妹內疚的是,未能及早察覺小人之心,方致使大嫂如此時這般,分明心有怨懟,卻因顧忌著彼此顏面,不敢向庭真流露一句真話。”她哽一哽聲,戚然道,“大嫂,妹妹曉得你心裡的苦,若有怨罵,只管衝妹妹來罷。”
阮玉瑤再維持不住笑容,哀絕之色如霜雪般漸次籠上面容:“怨有何用?罵有何用?我的孩兒能回來麼?你們給我這些厚本子做什麼?什麼當家之權,我根本不想要,我也不稀罕要,我只想要我的孩兒,你能還給我麼?”
項庭真拭一拭眼角的淚溼,鎮聲道:“我不能還給你一個孩兒,但我可以還給你一個真相。”
阮玉瑤閉上眼睛:“罷了,當日之事我已經不想再提!我不想知道你和你孃的什麼苦衷,我只知道,我被你們母女二人騙得好苦!”她軟軟跌坐在椅上,喃喃道,“你娘死了,老爺說誰也不能再提那件事,此是家醜,我縱然有再多的話,也不能問了,也不必問了,真相就是你們與二太太過不去,拿我的孩兒來做筏子。”
項庭真來到阮玉瑤跟前蹲下,一手撫上她的膝頭,仰首注視著她隱怒含怨的臉龐,柔聲道:“大嫂,你也是個聰明人,倘若害你孩兒的人真是我娘,你說,她應該在何時下手才是最為隱蔽和妥當的?她要對付的人是二太太,她要穩坐的是當家主母的位置,你孩兒的降生,並不能影響我孃的地位,她為何要下這個狠手?而且是這樣明目張膽的,落下如此之多的把柄給旁人?”
阮玉瑤搖頭道:“我並不曉得她什麼心思,也許是天網恢恢,你們的所作所為終有報應。”
項庭真沉著道:“當日是爹爹把娘叫過來,讓娘照顧你安胎之事。在此之前,大嫂已經身體不適了,一切彷彿是順理成章,不知是恰巧如此,還是早有預謀?”她看到阮玉瑤臉色一沉,緊接著便道,“大嫂你可還記得,二太太不能親自照顧你的緣由,正是因為她身有惡疾,可是自從我娘被指證以後,二太太便不藥而癒了,這又是什麼緣故?”
阮玉瑤眼裡泛起了猶疑,只是猶豫著不敢往下深思。
第137章 怨靈(一)
項庭真輕輕一嘆,幽幽道:“不怕說一句有損陰騭的話,倘若我娘真存了害你之心,必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