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約有七八間房屋,小巧精緻,前廳後舍俱全,下面全燒著地龍,即便外面下著雪,裡面也暖如夏日。景秀應景取名清風閣,霍氏沒有異議,提了字,掛了匾,往後便由景秀自己打理。
傅府的女兒滿十二歲便有自己單獨的閣樓,每個月發放例銀,自個打理自己閣樓。
霍氏還調派了個年長的孔媽媽伺候她的飲食寢居。
彼時,景秀正與巧娘在東暖閣圍上熏籠做針線,一旁伺候著兩個大丫鬟,聽春和解秋。
正說話間,孔媽媽進屋來請安,景秀放下手頭針線,吩咐聽春給熏籠加炭火:“孔媽媽坐近些,暖和。”
孔媽媽笑道:“六小姐真是副水晶心腸,做事說話貼心貼肺的。”
景秀抿唇一笑:“我回府幾日,多虧了您照顧。天氣太冷,您可要注意身子。”頓了頓,又道:“我這裡也沒什麼好東西,母親要廚房熬了一盅燕窩粥,我特意留了半盅,只能借花獻佛,還請您笑納。”轉臉對解秋道:“端碗燕窩過來。”
解秋應了是,忙打簾子去左稍間的小爐裡端來。
孔媽媽推謝一番道:“六小姐太客氣了,這都是分內事,太太熬給六小姐喝,老奴千萬受不起。”
巧娘笑道:“這也是六小姐一番心意,天氣這麼冷,又要你忙上忙下,瞧著這閣樓裡置辦妥當,六小姐氣色也好,都是你的功勞。我們小姐剛進府,不懂這大宅院裡的規矩,最興那鄉下人的一套,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她有的大家都有,就甭客氣了。”
巧娘接過解秋手裡的青花瓷碗,強行推到孔媽媽手上:“趁熱喝,糟蹋好東西,六小姐準該心疼了。”
屋子裡的丫鬟全笑了起來。
孔媽媽受寵若驚地笑著,她在府裡待了半輩子,哪裡見過這麼和氣的主子。想當初太太要把她從正房調來,她也是百般不願。
這內院裡,在太太跟前當差最是體面,哪怕是三等丫鬟,也好過庶出小姐身邊的得力。眾多下人使銀子託關係耍手段,擠破腦袋都願去太太屋裡,可哪裡是那麼容易的,她只好被分配來六小姐屋裡。
原以為是掉了大坑,不想這位六小姐一進府,就由太太姨娘們親自接回。
接著太太接二連三送禮過來,上好的綢緞,幾套珠釵首飾,還有屋子裡的擺設,全是上等的梨木紫檀樣式,連膳食都快比得上大小姐,真真享受著嫡出的待遇。
再有六小姐從外面回來,不擺架子,和下人說話都是笑著,不懂的還虛心討教,這樣好的主子上哪找,所以自來了清風閣,全是一心一意伺候,不敢一絲怨言。
孔媽媽端著燙手的燕窩粥,滿心歡喜地囫圇吞棗,下腹連味道也沒嚐出,就喝光了。燕窩這種珍品,哪怕是做一輩子活,也趕不上喝一遭。時有過年,太太也會賞賜一點,不過絕不比這次稠密,那都是兌水的,十來個媽媽們一人一小碗,碎碎的燕窩,那才叫嘗不出味。她喝光後,嘴裡不時喜道:“真是好喝!”
景秀抿嘴而笑,外面有小丫鬟進來通稟說:“徐大夫來了。”
孔媽媽忙站起:“徐大夫給六小姐請脈,老奴就先下去忙了。”
景秀頷首,要解秋去送。
第五回 徐御醫請脈 惡嫡女尋事
一時巧娘扶起景秀去暖閣後面炕床上躺著,用銀鉤放下幔帳,聽春領徐恆在碧紗櫥後請示道:“徐大夫來了。”
巧娘安置好景秀,回道:“快請徐大夫進來!”
聽春請徐恆進屋,徐恆一身竹青的十樣錦直裰,腰束一條淺藍色綴玉腰帶,髮束白玉冠,雖是長眉修目,面容俊朗,眉目之間卻自有一番出塵儒雅的氣度。
小丫鬟們忙端了楠木圈椅在床旁,鋪好妝花緞坐墊,請徐恆落座。
徐恆放下藥箱,回笑謝過,客氣禮貌。
景秀躺在炕上,從碧綠雙繡花紗帳裡伸出右手,放在小枕上,巧娘幫她挽好衣袖,露出蔥白細腕。
徐恆輕輕搭在她手腕上,把脈數時,方問道:“六小姐,昨日的藥服用後怎麼樣了?”
景秀慢條斯理回道:“還好。”
徐恆搖了搖頭:“脈象細而無力,乃肝家氣滯血虧。我開了三日藥方,早中晚各一次,解悶化鬱。可六小姐每日只吃一回,用劑也只少許,昨日更一日也未服。”
景秀一慌,抽回手道:“藥太苦,我吃得是不多。”
巧娘忙道:“徐大夫,我們小姐從小就吃了太多藥,最怕苦,你開的藥方她喝了一次,就說太苦,要不換個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