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房內,衣服也沒有脫就一下子鑽進了床上,緊閉雙眼凝神思考著商珏的那句話,心思就像一團千絲萬縷的絨線球,團在一起撕扯不開。
甕中捉鱉?
何為翁中,何為鱉?
顯然,這事情和宣華有關。
想到她的丈夫,那個叫宣華的男人,莊歸就會渾身不舒服,她也說不上為什麼,但是她就是很不舒服,因為那是一個讓她極度不舒服的男人。
很多人說宣華是狐狸,但是她知道,狐狸是商珏,而宣華是蛇。
肌膚冰冷,肆意爬行,張著噬人的嘴。
而現在,顯然他有麻煩了。
莊歸忽然很高興,也許這樣,她就可以永遠的離開宣華的身邊,也可以永遠的呆在這裡,呆在商珏的身邊了。
即使相處了三年,她都對宣華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因為宣華就是這樣一個讓人討厭的陰暗的男人。
她終於有機會離開他了,離開那個華麗的囚牢,鮮亮的假皮。
當然,他也從未將她當人看過。
她將頭深深埋入綢緞軟枕中,手緊緊地揪住枕頭的一角,唇邊是壓抑了三年愁容下淡淡的微笑。
很快,她便睡去了,這是三年來第一次安穩的覺。
她並非希望宣華死,她其實無所謂他的死活,她只想遠遠地離開他,回到商珏的身邊。
直到窗明竹清,冷風拂面,她才意識到已經是清晨了,身下一席青金鑲邊櫻桃色的床褥,床邊一隻小腳擺攤木桌子,上面是早上丫鬟剛泡的一壺碧螺春。
她站了起來,鬆了鬆筋骨,舒展了下四肢隨後把門外的丫鬟叫了進來替她更衣。
換了一件藍青色白芍藥花紋的裙袍,眼下正是臨近酷暑夏日,她略施粉黛也不想畫太厚的妝容,然後就拆差遣了下人去水粉齋把新做的衣裳給拿了,準備依著商珏的話去穿給他看看。
莊歸心中難免忐忑不安,也不知道這新衣裳商珏會不會喜歡。
沒有多久,那小丫鬟便帶了衣裳回來了,那白緞底子上織著彩蝶又鑲了一圈碎花裙邊,當真是好看的緊。彷彿在白山畫水見徜徉的蝶群,足下的漫山遍野的山野之花。
清麗十足,淡雅至極。
莊歸細細地拿捏著那身料子,心裡不停地讚歎老闆的做功和東西的上乘。
隨後,她將衣服換上,坐在銅鏡前梳著頭髮,一邊的丫鬟甜甜地笑,都捨不得晃開眼,她說:“王妃娘娘你這身衣服可好看了!太好看了”
莊歸莞爾笑著,嘴角微微抿起。
就在這時候,有人來通報說:“夫人要見娘娘您。”
自然說的是卓妃卿,莊歸低著眼似乎神情不是很好看,略帶了不滿,隨即她溫婉說道:“那就讓嫂子進來吧。”
話音剛落,卓妃卿就走了進來。一身沉穩而豔麗的紫棠色,熱鬧的蜂蝶刺繡,天青色的滾邊,氣派十足。
她是緩緩地走進來的,但是一進來一雙眼睛就像失了身一樣釘在莊歸身上,瞪著她,帶著晨間荷尖上的冷露。
這一瞬,卓妃卿倒是真的和商珏有那麼一點的夫妻相,那冷靜又冷酷的眸子。
莊歸莫名所以,歪了歪頭,也沒有說話。
卓妃卿緩了很久的神,看著莊歸的衣服,一時竟張著嘴半句話吐不出來,但是畢竟她的性格便是擺在那邊的,從不會亂了陣腳。
她收斂了剛才銳利的眼神,此刻倒是帶了暖意,她說:“妹妹今天這是怎麼了,這身衣服怎麼那麼好看,看的我都移不開眼了。”
莊歸禮貌地謝道:“嫂子謬讚了,我這是在水粉齋剛做的新衣服。”
卓妃卿嘴角揚起一個弧度,笑的異常溫柔親近,“怎麼會是謬讚,要是相爺看了,一定也會這麼說的。”
莊歸聽到她這樣說,下意識臉頰邊帶了微微的酡紅,卻不好展現出來,只好把頭埋得更低。
卓妃卿一隻手搭在另一隻手的手臂上,豆蔻色的指甲整齊一排,她說道:“剛才我看見相爺在河中央的水榭裡,似乎叫你過去。”
莊歸抬頭看著她,似乎想確認這條訊息的真實性。
卓妃卿撕扯著手中的絲帕,素雅地掩了一下嘴角,“我就是來告訴妹妹這件事的。”
莊歸答應道:“是的,謝謝姐姐前來告知。”
卓妃卿也會意地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了房間。
走了一段距離,卓妃卿身邊的丫鬟貼著她耳根說道:“夫人,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