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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歸溫婉一笑道:“生的都有七八分相似了?不知道是哪位貴客,我也好去瞧個究竟。”
那老闆立刻擺擺手,“誒,這可不當講,那位貴客實在是太尊貴了,夫人別乾耗著了,我這就去給夫人拿料子去。”
莊歸沒有追問,便隨他去了。
那老闆走回來的時候莊歸正在添燈,他有些吃驚的看著莊歸,手裡捧著一塊木頭一樣的料子,站在原地竟然有些痴痴呆呆了。
莊歸添好燈,拿剪刀在油燈旁戳了戳灰燼,說道:“怎麼了,這樣看著我。”
那老闆愣了一下隨即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悻悻說道:“哎呀,夫人你看我這人,年紀一大反省就遲鈍了,剛才夫人實在是太像我那位故人了,所以我這才慌了神。”
莊歸也沒有多話,會意地說道:“老闆你那位故人想必定是讓人記憶深刻,才讓你始終念念不忘。”
老闆慢慢走來,似乎開始了懷念當年,“是啊,當初那位貴客也是經常來我這裡,我給她裁的一身白緞織蝶碎花邊裙子,當真是這長安街舉世無雙。”
莊歸被他說的很是心動,便道:“倘若當真如你所說那般美麗,那你也給我做一身如何?”
那老闆自然不會有錢不賺,“這當然是好。”
“那我什麼日子來取呢?”
老闆掐指一算,“明日來就行。”
再然後,老闆給莊歸量了量尺寸,莊歸便一個人走回了相府。
此時已經入夜,紅牆斑影重重,更漏靜靜地滴著,靜得讓人生怕。她每走一步彷彿都能看見一個緊隨著自己的影子。
遠遠地,卻忽然看見商珏在暖閣末間的小書房燈還亮著,她有些發愣,隨後還是身不由己地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她走到了書房門口,忽然同一時間好像是心有靈犀那般門就被開啟了,商珏站在那裡,由上而下地看著她,眼神帶著不可堪破的深邃。
她手一縮,透過門向內看去,屋內素靜整潔。滿架子的書卷整整齊齊地擺著,旁邊是一些壁瓶,零零星星地立在那裡,有淡青鳳翔,豆青色綿竹等等都典雅地雕刻在上面。
他似乎之前正在機案上寫點什麼,一支小豪還摔在桌子上,那白色的宣紙上隱約看去是色彩斑斕的副畫。
只是剛描摹了背景,還沒有人。
不知道他想畫的是誰呢?
莊歸低下頭,似乎她每次說話都有著無數的後顧之憂,躊躇不定,她說:“義兄那麼晚還沒有睡,真是辛苦了。”
商珏挪開視線,往著遠處燈火斑駁的窗影看去,唇邊是一絲懶懶的笑意,“剛回來?”
莊歸點點頭,低眉順目地溫婉說道:“是的,剛去挑了幾塊料子,準備做幾件衣服。”
商珏瞟了她一眼,“既然是新衣裳,到時候便穿來給我看看吧。”
莊歸聽了有些不可意思,然後心裡一下子便高興了起來,她順從地說道,忍著嘴邊溢位的婉約笑意,“是,莊歸知道了。”
商珏頷首,“最近,你就不要回王府了。”
莊歸不懂為什麼商珏忽然這樣說,以前他都是催著她回去的。
她出神片刻道:“這是為何?”
商珏嘴邊劃過一絲冷酷而詭譎的笑意,讓莊歸不由得心中一涼,他一字字緩緩而道:“因為我要,甕中捉鱉。”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冰冷如冰窖中的六稜冰花,這個男人,連笑起來,都是那樣的冷酷至極。
讓她想起了她的丈夫,那個男人,他是蛇,肌膚冰冷,張著噬人的嘴,肆意爬行,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遊戲人間。
而商珏則是狐狸,一個已經將自己的尾巴割斷的狐狸,也就永遠不會顯露出來了。
莊歸其實並不理解商珏的話,但是她能做的只有點頭,預設,然後順從,在她的身體裡,從沒有反抗這個字眼。
她恭敬地鞠了一躬,“那我先走了。”
商珏笑道:“你總是這樣乖巧,怎叫人能不喜歡?”
她默然,然後便轉身走了。
商珏心情肯定是很好的,不然他是不會這樣溫和地和她說話,她時常在他的身邊享受著冰火兩重天。
時而對她的辱罵,時而又讓人捉摸不透的溫柔。
廊邊風聲淒厲,颳得那掛在兩邊的油油的暗紅色的燈籠像風車似的一個勁的轉不停,夜風聽在耳裡像是有人在低低地嗚咽著,一聲長一聲短,隱隱綽綽,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