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綠搖曳多姿。遠遠望去,如薄雲春煙,如夢如幻。柳枝披拂,嫋嫋垂落,千絲萬縷過千尺,在春風中翩然起舞。
可看在玉清的眼裡,這柳枝纏纏繞繞,如一張網,傾覆著她的心。微微側目,遠處的攬月亭裡,高殷立在一旁,高演伏身叩地。
“姐姐在看什麼?”宋璃循著玉清的目光望去,“原來皇上和王爺在此用膳。”
高殷與高演在攬月亭用膳,玉清知道,宋璃也知道。
高殷憤怒甩袖,砰地一聲,羽觴摔落在地,揮劍轉身指向跪地的高演。玉清一顆心猛的提起,雖聽不見他們說些什麼,但是那明晃晃的劍,即便相隔甚遠,也刺的她雙目生痛。
玉清忽然明白宋璃同意來此的意思。
她只是想來攬月亭看看高演是否有危險,起初還擔心宋璃會不同意,現在明白宋璃就是給她這個機會,宋璃是想告訴她,亦或是警告她,要她們安守本分,天下是高殷的,高殷掌控所有人生殺予奪的權力,想要殺高演更是易如反掌。
心神不穩,玉清一個趔趄,幸得宋璃伸手扶住了她,“姐姐這是怎麼了?是在擔心六王爺麼?放心,只要六王爺沒做錯事,皇上是不會殺他的。”
玉清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握住宋璃的手,移步緩行的向攬月亭走去。宋璃只道玉清是擔心高演,也由著玉清握住她的手,隨玉清走向攬月亭。
玉清仰望著攬月亭裡的高殷,一隻手緩緩的移上宋璃的右臂,靜靜的看著高殷,她相信高殷一定能看到她的手放在了哪裡。
高殷一臉驚愕,難以置信的看著玉清,緩緩放下手中的長劍。玉清一觸到高殷的視線,立即移開,他的雙目中有太多的驚訝,憤怒、失望和痛心。
以前的她與他是知己,她與她是義結金蘭的姐妹,可是現在呢?他們已經什麼都不是了。就在她方才伸手抓住宋璃右臂的那一刻開始,他們三人的關係正式決裂。他們再也回不到從前,從此以後,便是敵人。
他們終於走到了這一步!
看到高演起身,對她淡淡一笑後,轉身離開,玉清才緩緩的放下手。一片渾濁的離開了蓮園,路過汀蘭水榭時,竟遇到了長公主李幼蓉。
“六王妃這是要回去了麼?”長公主問道,見玉清點點頭,“蓉兒有句話想同六王妃說,不知六王妃可否暫留片刻?”
“長公主請講。”玉清抬眸望向長公主,心中霍然明白,長公主在此處出現,應該是為她而來。
李幼蓉俯身行禮,“蓉兒有一事相求。”
玉清一驚,猛的跪下,“長公主吩咐便是,行此大禮,臣妾萬不敢當。”
李幼蓉伸手扶起玉清,“帝王御座牽動著天下多少英豪,一心想要手握江山,只是,自古以來,能握緊江山的聖君莫不是賢明梟雄,當今皇上雖然賢明,卻非梟雄,少了一分狠戾,多了一分柔軟……他日,王妃若是登上後位,萬請王妃保皇上一命。”
玉清怔怔的看著李幼蓉,再也說不半個字來。原來,她早已看的明白……
“其實,這個天下誰做皇帝,對蓉兒來說都一樣,蓉兒只希望太子哥哥能平安百年,即便遠嫁周國也無憾了。”話音方落,人已轉身離去。
背影蕭索,披帛隨風捲起無可奈何的惆悵,落在玉清的心裡一片荒涼。
事事非非走到這一步,早已沒有回頭路。
☆、左相府設宴殺高演 永寧宮擬旨逼退位(上)
此後,一連數日,高演以養病為由不再上朝,同僚紛紛攜禮探望,高演一律閉門謝客。
二月的天氣,即便柳條洩出春光,仍微感輕寒,更何況,細雨之後,這空氣中還有著溼意。玉清理了理風氅,這溼意似乎越來越重。
“冷麼?”高演看向玉清,“要不去書房?”
“不冷。”玉清搖搖頭,執子而落。見高演遲遲未落子,玉清抬眸,卻見高演正盯著自己,又望向自己方落的白子。玉清望向白子,才發現自己方才一步棄了後路。
“怎麼了?”高演目露關切,“如此心不在焉。”
“今日不知為何,總是心神不寧,”玉清擺弄著手中白子,“高演,你就打算這麼一直不上朝?”
高演笑道,“以前在朔州時,我不上朝,你只要想見我,隨時都能見到我。回到京城後,每日都要上朝,還常常被皇上留下,有時日裡你都見不到我。我現在閒賦在家,你不是應該很高興麼?”
“此一時彼一時,你明知道我是何意。”玉清白了高演一眼,只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