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緊蹙。
“何其軒,輕點。雖然死不了,還是會痛的。”
哦,是不小心摁著他傷口的手用了力。
我哼了一聲,極想再狠狠抓一把,又想索性挪開不管,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唉,我這人就是太善良。
也不曉得過了多久,就見腳下瓦色漸淺,而飛簷重重,這地方——
“我們可是進宮了?”
“是。”江上秋往西行了數進,到一片林木蔥蔥的地界,提口氣,抱著我躍下。
甫一落地,我即刻想從他懷裡出去,他手一緊,竟是不放,我性急起手一推,他吃痛不過,一屁股坐倒,而手居然仍死抓著我,這一下,我又摔跌在他身上。
江上秋悶哼一聲,面色發白。
我氣道:“你丫有病吧?瞎折騰什麼!”手就去撩他衣裳,還好,血雖流了不少,那槍痕是橫著的,長卻不深,的確只是皮肉傷。
從懷裡摸出謝清流配的傷藥,密密灑了一層在上面,又撕下中衣一角,給他纏在腰上。
整個過程這人一言不發,只是凝目望著我。
我也不理他,只管動作,包紮好了打上結,才懶懶瞟他一眼。
這一眼,倒怔住了。
老實說,我本來已經等著他或狗血或譏諷的話語,肚子裡也早備下很多刻薄話。
只是沒想到他面淨若洗,難得一見的平和。不是平常大尾巴狼的那種溫雅,而是真實的寧靜。深不見底的雙眸冷淡無波,默然看著我。
我一時無語,只是怔然回望。許久,直到一隻手在我臉側輕撫,直到他說:“何其軒,你我二人好似從來沒有這麼安穩說過話。”
我還是一言不發,可也沒有躲開他的手。
“若得共賞江山水,何其軒敞。”他低聲念道,“那把扇子,你可還留著?”
我心頭一顫,緩緩點了點頭。
“假若我不是江上秋,你不是何其軒,或許真的可以。”他的眼裡有層淺淺霧氣,手從臉側慢慢移到我唇上,停住。
我盯了他半晌,挪開他覆在我唇上手指,淡淡道:“可惜我就是何其軒,而你也是江上秋。”
其軒若何,江上不知秋。
他的眼收了迷濛,漸復清明,點頭道:“不錯,我就是江上秋,我並不後悔做江上秋。”突然立起身來,下巴微揚,“我要做的事,總要做成。”
伸手將我抓過,打橫夾在身下,又縱上屋頂。
我一陣頭暈目眩,肚裡怒罵,因為頭衝下,幾乎看不清環境,等他終於停下腳步,道:“何其軒,看你家心肝小四。”本就昏沉的腦袋更覺發漲。
他將我放低,我定定神,往下看去。
琉璃飛瓦下,朱閣燕戶前。
身著明黃盤龍錦袍的姬長陵,被一把劍指著面門,臉上半是灰敗,半是倔強。
而拿劍的那個,青衣素髮,挺若修竹,面無表情,正是小四。
他旁邊那人正與幾個禁衛高手戰成一處,身法輕靈,緋色衣袍如彤雲亂舞,一柄長劍翻飛,冷電流光。看上去很美,碰上了卻要命,自然是明月心。
眼見小四手腕輕抖,那劍就向姬長陵胸口刺去,後者杏目圓睜,倒也硬氣,不曾後退半分。
我驀然喝一聲:“住手!”
小四的長劍抖出一朵銀花,劍氣在姬長陵胸口劃出血絲,而劍鋒一撇,停住。
我跳下屋簷,急走兩步。“莫殺她!”
小四轉頭定定看著我,劍尖凝立不動。
我行到他身邊,柔聲道:“小四,你的傷好了?”
剛才見姬長陵勢危,一時沒反應過來,想想之前錯手傷得他那麼重,現在看來,是完全養好了,心裡著實歡喜。
他眼睫一顫,突然道:“這人害死你母親,你真要留她麼?”
我聞言微頓,道:“我母親之死,雖說這人脫不了關係,但也非她一人之過。”
姬長陵愕然之下,又驚又喜:“何其軒,果然臨難知心,朕當真沒想到,你對朕如此忠肝義膽,等清了反賊,朕一定厚厚封賞於你!”
我“呸”了一口,不耐道:“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是為你!不過是看何太華的面子。”
小四看著我,緩緩收了劍。“好,只要你不後悔,我就不殺她。”
明月心在邊上急道:“師兄你又犯糊塗!好容易養好的傷,怎麼就不長記性!下一次,只怕師傅就沒這麼好說話了!”一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