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雖說卸下了鳳起帶來的禮品嫁妝,但齊來的回禮加上戚流光送的一堆她四處收集的珍玩美酒稀奇用具,去的車裝得竟比來時還滿當。
臨走前我又去看了眼姬離,他晶目含淚,倒也不曾多說什麼。
我摸摸他腦袋,最後也不過吩咐了一句你自己多保重。
想跟戚流光說照應一下他,又覺得不合適。姬離畢竟是她妹夫,身份尷尬。
因女帝太后新亡方一年,戚韶光須得再過一年才能正式迎娶姬離過門,如今還是安排別院住著。
這以後碧海青天夜夜心,怕是難免了。
相比來時路上,這回程簡直清淨得出奇,除了若干不開眼的毛賊,再無別人騷擾。
加上親也算順利送完,齊來方面又應酬得體,此趟怎麼說都是功成而返,一眾侍衛放開了吃喝玩樂,遊山賞水,更比來時得趣。只要不是太過分,那起文官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所有人都意興盎然,只我一個有些懨懨。
回想來時同一段路,雖則兇險,有小葉子陪在身邊,總是熱鬧。如今孑然一身,小葉子天涯飄零,小四又不知何時再見,而與何其正這番會面,更知自此山水難相逢。
眾人每要玩樂,初時還礙於面子喚我同行,拒絕幾次後,也就不叫了。
我於是自己從戚流光送的諸般美酒裡隨便尋一瓶,坐馬車裡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
這種時候總想著,如果小葉子在,必定高興,這些酒種類各異,口味相遠,他定能慢賞品評。
偶爾吳鉤會來陪我坐一下子,只是他總是霸在馬車頭,又留著簾子不掛。
我心裡暗笑。“你怎麼不上車裡坐。”
吳鉤道:“這裡坐著涼爽。”
再過幾日就要立冬,這人大半夜地找涼爽。
我搖搖頭。“你就這麼怕跟我一車壞了名聲?”
吳鉤白我一眼,戲謔道:“你是不知道,這一路眾人都在傳你何其軒轉了性,猜測是何緣故,還打賭你能消停幾日。”
我不由好笑。“那你怎麼不跟著堵一把,也好騙些便宜銀兩。”
他看看我,半是譏嘲半是認真地說:“我怎麼知道你們這些風流公子,到底是個什麼心思?有時好似多情長性,有時又冷心冷肺的荒唐。”
可能是有了幾分酒意,他說這話時兩個銳利的眼倒柔和下來,面上幾分情湧,又有寂寥神色。
我心裡一動,想一想說:“你自己徒勞揣測,還不如直接去問她。”
吳鉤一頓。“問她?問誰?”
我笑。“小九啊。”
“嘡啷”一聲,他手裡酒壺落地,摔成幾瓣。
我搖頭吟道:“酒既開樽必要醉,花開堪折直須折。”
他怔忪片刻,沒有像往日那般哼我,悶聲不響地走了。
這日晚間一行人找到客棧歇下,剛要了一桌簡單飯菜,就聽得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