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杯,笑道。
“哎呀,大哥你有所不知,以前二哥沒嫁前,老說何其軒是個靠不住的風流公子,沒想到一嫁過去,就這麼賢惠了——”江夏一高興,又開始滿嘴跑火車。
“江夏!”江明佐與江晉久同時低喝一聲,嚇得他立時告饒:“好好好,我不亂說了。”
江上秋看看我,又看看江晉久。“靠不住的風流公子,”一笑舉杯。“有趣。”
一飲而盡,手起杯落後,面上閃過一瞬寂寥。
我只覺胸口煩惡,也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喝了。又倒一杯,還是一口喝了。
再倒一杯,準備喝時被江晉久攔住。“你這兩日腸胃不適,別喝多了。”
“即如此,其軒你小飲即可。”江明佐說著,又不經意地問道,“對了,方才我與上秋談的那事,你可有什麼看法?”
我一時愕然。江明佐說的這個事,我大概是知道的。畢竟與江上秋同在一個衙門共事,雖然管的不是一攤。最近齊來遣派使者前來,說久仰我鳳起科考嚴明,要在禮部考察,學些規矩回去。
說的客氣,其實就是明著要偷師。科考制度這東西,可大可小。
表面上彷彿屬於教育體系,實則鳳起的官員錄用提拔,多源於此,講深了,跟鳳起朝堂結構,官員體系大有干係。
齊來是鳳起宿敵,真讓它隨意取經,姬長陵怎麼會願意?只是新結盟沒多久,人家提的又是冠冕堂皇的要求,拒絕的話無從出口。
我沉吟一會,道:“這事怕不好直接拒絕,到時候找個好些的藉口回了就是。”
江明佐尚未答話,江上秋突然問道:“若是不能回絕呢?”
“那就派兩個閒著的小吏,找些不甚要緊的卷宗資料給他們,每日帶到部裡打打太極。”
不能明著拒絕,就曲線表態,這還不簡單。
他盯著我,又問道:“若是真想讓他們研習呢,又當如何?”
聽到這句,我心頭一震。手裡的酒杯停在半空。
莫非這人一開始打的主意,就是想應了齊來使者的要求,而他煩惱的,只是如何跟姬長陵交待?
見他眼色深沉,再看向淺淺笑著的江明佐,眼裡透著讚許。
這一句回答可隨意不得,說出來就代表了我的意見。然整件事的走勢與何太華的態度我一無所知,卻要怎麼說才好。為掩飾猶豫,仰脖喝乾了杯中酒。
江明佐淡淡看著,又問了一句。“其軒意下如何?”
“母親大人,”我還待說什麼,不妨桌下有人踩了我一腳。只聽江晉久嗔怪道:“說了不要光喝酒,多吃些菜吧。”一面把飯碗推到我手裡。
我自然就勢埋頭吃起來。
江明佐眉頭輕皺。“晉久?”
江晉久笑道:“母親,既是家宴,朝堂上的事,留在朝堂上商議,吃飯時就好好吃飯吧。”
聲音有些抖。我一貫知道他有多敬畏江明佐,全沒料到他會當面駁回這話,不由大為震撼。
江夏此時也覺席上氣氛不對,幾分疑惑幾分驚惶地觀望。
寂然片刻後,江上秋笑道:“二弟說的對,一家人吃飯,就只是吃飯。”
江明佐哼了一聲,低頭悶了口酒。
我轉頭看著小臉蒼白的江晉久,又是感激又是心疼,正好僕婦將新上的菜擱在面前,就夾了一筷子放進他碗裡。柔聲道:“這頓飯就見你張羅我,自己都沒怎麼吃吧?”
他有些驚訝,看我的眼色歡喜,看碗裡卻又有些為難。
“哎,何其軒,你不知道我哥最怕吃辣的麼!”江夏叫了起來。
我“啊”一聲,再看眼前的菜,紅椒綠辣雞肉白,正是我最愛的辣子雞。
說起來,我還真不知道小江不能吃辣。
“你二人這般親近,怎麼連飲食禁忌都不清楚?未免粗心了些。”
江上秋笑著搖頭,口氣裡壓不住的譏誚。
江晉久看他一眼,突然夾起那塊雞肉,整個塞進嘴裡咀嚼起來。嚼到一半,面漲得通紅,而額角青筋直跳,眼裡早汪了兩泓水,卻只是死死閉著嘴唇,繼續嚼著,及後用力嚥了下去,趕緊灌了一口酒,啞聲道:“誰說我不吃辣?”
我只看得膽戰心驚,從身邊侍從那取過一方餐巾,給他擦了額上細汗,皺眉道:“別逞強。”
他看看我,雙目晶瑩,笑。“我真的愛吃。”
是,吃得這麼視死如歸。
“是麼?”江上秋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