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目疏朗,倒是越長越俊俏了。遠遠見到我們,就面露喜色。
我同江晉久一起給江明佐行禮。“參見母親大人。”
她微笑頷首。“都是一家人,不用這麼客套。”
江夏一早拖著江晉久的手,“哥哥,哥哥”地喚個不停,雖則個子長了,人還是一樣稚氣。
我忍不住打趣他:“小夏,這麼大人了,還一刻都離不了哥哥。”
他瞪我一眼。“好意思說,就你把我哥騙走了,平日也不讓他多回來看看。”說到這裡突然得意地一笑,“好在我現在又有了個哥哥,何其軒,這回你可搶不走了——”
我心裡立時咯噔一下。江明佐不以為然地瞥了一眼江夏,後者吐了吐舌頭。
然後就聽有人溫言笑道:“小夏莫要胡說。”一隻手自後摸上了江夏的腦袋,繼而露出熟悉的笑臉。“抱歉,接得晚了,怠慢之處,兩位莫怪。”
我很該回句什麼,但話梗在喉,只是勉強笑了笑。
江晉久俯身鞠禮。“這位必是兄長大人了,說話實在客氣。本就是晉久與其軒來拜會兄長。”
江上秋一身月白長袍,挺秀如松,立在跟前上下打量著他,一面慨嘆:“這樣出眾人才,不枉人稱京城第一。”
江晉久回以一笑。“兄長謬讚,有兄長珠玉在前,晉久何敢比爾?”
江夏在邊上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撓撓頭道:“好了,大哥,二哥,你們都是美人才子,就我一個是草包!”
邊上眾人聽了都忍不住要笑,連江明佐也彎了嘴角。“行了,我江家人在這裡自吹自擂,沒的叫其軒笑話。”
我看著同時望向我的三人。“其軒不敢。”
這一家人,的確個個芝蘭玉樹,唉,看得人眼暈胸悶。
“何大人——弟妹——”江上秋笑道,“都不知道怎麼稱呼才好。”
我別開腦袋,看屋外雪片翻飛。“江——客氣,叫我其軒就是了。”
到底室外冰寒,站了一會,說話聲音都有些發顫。
“走了,好大雪氣,進屋裡再說吧。”江明佐淡淡掃我一眼,往裡讓人。
敬茶,寒暄,上席。左思聰與左思明兩個因公缺席,所以這一頓算純粹的家宴。
談笑風生,賓主相合。
江明佐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熱情,江夏更是真心歡喜。而江上秋的場面話總是那麼漂亮,言談親切,行止溫文,活脫脫一個討人喜歡、敬老愛幼的和氣長兄。
只有我,從未覺時光如此刻難捱。
江明佐道:“這幾日齊來使者就到京城了,你可想好了怎麼說?”
江上秋道:“準備的差不離了,只是有些細節還需斟酌。”
吃飯的時候,這兩人尚一來一往敘著公事。
因著左相大人今日心情好,那邊江夏挨著江晉久坐著,也時不時問上幾句。
我恍惚聽著,這邊幾句,那邊幾句,頗有種今夕何夕、此處何地的感受。
偶爾忍不住抬眼看江上秋,看人那無懈可擊的應對,心裡的自嘲慢慢漲大,鼓得胸膛酸澀。
漫不經心地夾一筷子菜。
江明佐瞄我兩眼,突然道:“其軒,可是吃不慣府裡的飯菜?”
我愣了一下。“啊,母親大人何出此言?”
江上秋漠然盯著我看。這一刻,倒沒了一直掛著的笑臉。
我心頭一陣煩惡,瞪了回去。
江晉久衝身後伺候的小廝招招手,在耳邊囑咐了兩句。
江夏卻“格格”笑出聲,指指我面前飯碗。“何其軒,你面前這雷鋒塔,可快倒了。”
我定睛看去,嚇了一跳。不知何時起,碗裡菜食早堆成一個尖尖小山包。
立刻看向江晉久,他臉上有些可疑的紅雲,在眾人矚目下,頓一頓,索性又夾了一筷子,擱在那山包頂上。
“其軒,這是醬瓜炒的兔丁,每年入冬,家裡就會做這個菜,很是爽口,你嚐嚐。”
我掃一圈周圍,江明佐若有所思,江上秋面無表情,江夏則是忍俊不禁,而江晉久的臉上,滿含期盼。笑道:“好啊,你說好吃,自然是好吃的。”舉起筷子,夾了那兔丁吃起來。
兔肉其實較之常肉乾柴,味道也寡淡,但配了醃得紅亮的醬瓜,拌了上好秋油翻炒,倒是濃淡相宜,清爽可口。連著吃了幾口,江晉久一對眸子晶晶亮隨著,特別耀目。
“二弟與其軒,真是琴瑟和鳴得緊啊。”江上秋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