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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是的,主子,奴婢在。”

他喚了好幾聲,她也應了好幾句,可他沒有說別的,只是喚。他這般脆弱,雖然他不會承認,可這無助的下意識的叫喚讓韓笑覺得他楚楚可憐,她心軟的眼眶直髮熱。

這一夜他熬過痛楚,倦極睡去,她守在他的床邊,最後也撐不住,趴在他的腳邊睡著了。

在韓笑看來,醫僕和病患的關係,除了生活和療傷治病的照料外,還有就是精神上的支撐與鼓勵,有些時候,甚至是相互在支撐與鼓勵。經過這一晚,她感覺跟聶承巖似乎又親近了幾分,可第二天一早,他卻又能生生把一向自認為性子和善的她氣夠嗆。

“你到哪裡去了?”

“去看弟弟。”

“我有允許你離開嗎?”

“天沒亮,你剛才還睡著呢。”換言之,想問意見也沒法問。

“所以你就可以亂跑?”

“沒亂跑,主子。就是挨著這院後頭的小屋。”是目標明確的跑,生怕回來晚了,還是使勁的跑。

“那也不行。你有沒有為人奴婢的自覺。”

“有的,主子。”應主子應得這麼溜,多自覺。

他瞪著她,最後竟然說:“沒有我的允許,不許離開這個院子,看弟弟也不行。”他生死夜裡說的那種“真好,臨死還有個陪葬的”的惡意又出現了。

韓笑一愣,咬咬牙回道:“這個要求奴婢不能允。”

“不能允?虧你還自稱奴婢。主子的要求做不到,你就滾蛋。” 顯然他這一大早的心情很不好。

韓笑這一下也怒了,他昨夜裡痛得沒睡好是有脾氣,可她一早看到弟弟犯了病的模樣心情也很糟,最重要的是,他這要求太沒道理。她辛苦伺候,沒耽誤任何事,抽了空趁他入眠去看眼弟弟又不犯錯。她一天只見著弟弟一面,看弟弟傷心捨不得她的樣子,她也難過。

韓笑看著聶承巖,他似乎是打定主意,她終於忍不住嚷嚷:“我是為了弟弟才來這的,不讓我看弟弟,與遣了我走有何不同?”

“你好大的膽子。”以一個重病之人來說,他的聲音也不小。

“膽子小點就可以去看弟弟了嗎?”她就信個理字。

他顯然被她噎著了,緊抿嘴不說話,兩個人互相瞪著。這時屋外傳來個男聲:“韓姑娘,我給公子送藥來了。”

韓笑轉頭就往外走,生氣歸生氣,該吃藥也別耽誤。可她一出去,愣住了,這人她不認識。

“你是誰?”

“韓姑娘,我叫遠志。是藥房的醫僕。”

韓笑向外張望,院子裡只有陸英在,昨夜裡是說了今早是秦艽煎藥送藥的,這個遠志,她不認識。

“秦艽呢?”

“他在藥房燙傷了手,所以由我來送藥。”

“這藥是誰煎的?”

“是我。公子的藥,在藥房裡是由我負責的。”遠志還算有耐心,認真答了。

“那你說說,都有哪幾味藥?”聶承巖的藥單,韓笑早已背下,此時正好驗證此人所言真假。遠志皺起眉,但還是把藥單背了一遍,公子的用藥甚多,幸好配藥煎藥的工作他是從頭跟到尾,不然還真是會被這個奇怪的丫頭考住。

“不對,少了一味石蒜。”韓笑從他背的藥單裡挑錯。

遠志一愣,很快說:“絕對沒有石蒜,公子的藥單我最清楚,就是適才我說的那些,並無石蒜。”

韓笑這才露了笑容:“是我記錯了,確是沒有石蒜。多謝,我這就端給主子。”

她拿了盛藥的托盤進屋,先用勺自己嚐了一口,確認味道與上次薛松端來的沒區別,溫度也合宜。然後她把聶承巖扶靠床頭,拿了布巾給聶承巖在脖肩處墊好,又換了只新勺,把藥端到他嘴邊一口一口餵了。

聶承巖也不瞪眼了,也沒說話,很配合的喝了藥。這讓韓笑有些詫異,她還以為他得再吼她一頓,沒想到卻是這麼溫馴。可韓笑覺得事情還沒完,果然他喝完了藥,清了清嗓子,說話了:“那個遠志,可以信任。”

韓笑收拾東西的手一頓,她還以為會先處理她的去留或是看望弟弟的問題呢。誰知道是說這個。

“好的,主子。”她答得有氣無力,繼續動手收拾。

“這雲霧山上,雲霧老人共有三十八名入室弟子,薛松排第五。”

“主子是說,薛大夫也是可信任的?”韓笑終於有些好奇了,他說這些,是什麼意思?她當然也是覺得薛松可信任,那位大夫長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