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飛也似的趕回了公寓。沒想到,他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讓自己擔心得心急火燎的女友,而是一臉木然地站在他家門口的初戀物件——蘇櫻。
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他看著她,在五步開外的位置,站定。
沒有客套的問好,沒有激動,沒有任何特殊的表現,他只是站在那裡,淡淡地看著不自覺地擋住了他去路的她。
自從他和殷凌在一起後,蕭珞幾乎沒單獨和蘇櫻相處過。即便恰好遇見,也多是沉默,少有對話。他們都知道殷凌是個很沒安全感的人,雖然她總是體貼得什麼都不說。但他們都很敏銳地發現了她的內心,所以同樣重視那個女孩的他們,聰明地選擇了迴避彼此。何況他們之間,本就尷尬。
當不成戀人還可以當朋友的鬼話,只適合把愛情當家家酒玩的童鞋。真正刻骨銘心過,又怎麼可能輕易的雲淡風輕?任何事情都需要時間去沉澱,逝去的感情也一樣。
蕭珞是真的愛過蘇櫻,不管這種愛是否帶有過重的仰慕或憧憬,又或者更多的只是執念,但這份感情畢竟陪他走過了十數年,無法簡單地磨滅。
但現在,他更珍惜那個有著燦爛笑容,會掩飾自己的難過默默為他鼓勁的笨蛋。
他是聰明的,聰明得知道誰對自己更重要,聰明得從最初就有所保留,才沒在錯誤的情感迷障裡萬劫不復,才可以放開一切重新再愛。
蕭珞在望見蘇櫻無名指上那枚閃亮的訂婚戒指時,心裡竟是一片怪異的平靜,平靜得根本找不到嫉妒得痕跡。
原來忘記竟是如此容易,只是過去的他笨得不肯相信。
輕輕勾了勾嘴角,不是很爽快的笑容,疏離客套中又有一份真誠。他朝蘇櫻點了點頭,目光自然一轉。
蘇櫻先是一怔,隨即恍然地挪開身子,讓出那道被她靠了許久的門,有些尷尬地一笑:“抱歉。”
她一貫優雅,很少有這樣的失常,即便這失常,未能帶走她的賢淑貴氣。
不過,已足夠蕭珞意外——他了解她,如同她知道他。不管結局如何,他們畢竟相處了近20年。雖然時間,沒能帶來兩情相悅的美滿。
看來這件事定和蘇櫻有關,而且問題肯定還不小……蕭珞皺眉,幾乎是直接的知道,並且反射性地明白:自己非常不喜歡這樣的答案。
蘇櫻被他看得有些侷促,不想再被探究下去:“你先進去看看吧!殷殷她……不太好。”
蕭珞點點頭,掏出鑰匙開門急急走了進去,甚至沒來得及擦拭一頭細汗。他禮貌地沒有關上大門,僅僅只是虛掩,為蘇櫻儲存一絲臉面。之後,再不顧及地往裡跑去,用力推開臥室的門,果然在落地窗前發現了一抹小小的影子,正驚悚地轉過頭看著自己——帶著兩道深深的淚痕。
他望著她黑眸中的自己,帶著罕見的焦急,又有些陌生的不知錯所。不知怎的,一句事後讓他想撞牆的話,就這樣被他輕易吐出來了:“那個……門是被風吹開的……”
哈?啥米東東?殷凌傻乎乎地看著披了一身薄汗的他,好半晌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卻沒能像過去那樣前仰後合地大笑,只勉強地抽了抽嘴角,算是捧場。
可就是太明白這樣的捧場有多不夠意思,又無法改變什麼,因此她也只能彆扭地轉過頭去,繼續抱著膝蓋,可憐兮兮地坐在地板上的,將小半個身體藏在厚重的窗簾裡,試圖包裹自己。
心理學上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會畏懼空曠的地方,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緊窄閉塞的空間,來排擠不安。
由此看來,此刻的殷凌正是極度缺乏安全感的時候。蕭珞不是不知道,可他也不曾見過她這樣可憐的一面。換作以前,她會大哭會大罵會耍狠會撒嬌會倔強地咬著嘴唇,肆意地用自己的方式發洩情緒,但不會像此刻一般,縮成小小的一團,什麼都不說,卻又彷彿述盡了酸楚。
蕭珞心口一緊,他知道這次她是真的傷了,比上次遇見她父親時傷得更重。他現在出現在她面前,卻沒能找到以往那個一見到他回來,就興奮地衝上來嘰嘰喳喳念個不停的她。雖然她的問題總是很枯燥,永遠只有“晚上我們去哪兒吃飯?”,“今天忙不忙?”,“工作累不累?”,“熱嗎?要不要我幫你放洗澡水,先清爽一下?”等瑣碎平常又毫無意義的話,但是很貼心,很溫暖。他很喜歡。
他想,他寧願被她那樣唸叨,也不想看著她這樣安靜。
“你……還好吧?”最終迸出口的,居然是如此言語,他笨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嘴!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