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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部分

從車窗裡看見了辭雲的臉。

他就像一個魔咒似的經年累月困擾著我,他一直就重複幹三件事。不服我,陷害我,自己給自己找存在感。

小時候他吃的喝的都很挑剔。稍不留心就會因為過敏而進醫院,醫生說他體質太差才會這麼容易過敏,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過敏體質,隨著年紀增長和加強鍛鍊會好起來。

可家裡畢竟兩個孩子,他比我小了整整四歲,他懂什麼?他相信的只是他看見的,他所看見的就爸媽偏心,疼我,不疼他。

以前一碗餛飩的事,辭雲就在我飯碗裡放老鼠藥。可那次爸媽把我鎖屋子裡吃餛飩是那家餛飩店的餛飩我想吃很久了,但湯裡有當歸,辭雲當歸過敏過。

隔著一扇透明窗,我死死盯著他,他也死死盯著我。

我喜歡一個女生,給那個女生家裡通風報信的人就是辭雲,現在人家家長滿世界找我,我不知道怎麼面對,十六歲的我思想也並不成熟。

火車緩緩啟動的時候我開始後悔了,甚至是害怕。

辭雲的臉隨著火車的移動很快消失,他的身影完全隱去的時候我摸了摸褲兜,還剩下二十塊。

二十塊對於學生時代的人來說是筆不少的錢,可真要離開家,兩張十元紙幣又能幹點什麼。

我皺起了眉頭,一身校服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在我對面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他看了我幾眼,然後繼續看報紙。

我買的票終點站是貴州,一共七個站點停靠。

過了一個站的時候,對面的男人把報紙放下,突然問我:“小夥子,你一個人上車?還是你家人在別的車廂?”

我注意到這個男人的手腕上有好幾個煙疤,還有用針扎出來的刺青,看上去有些年頭了,因為我同學也有紋身的,但不是這種發青的顏色。

我沒理他,他笑了笑也就沒說什麼,然後就掏出了手機。

那時候手機用的人還不多,很多人還在用BB機,我看見手機稀奇得不得了,於是就多看了幾眼。

他大概是注意到了,把手機遞給我說:“想看就拿手裡看。”

他笑起來很好看,現在又這麼大方把手機給我看,我一下就打消了很多戒心,我搖頭終於回了他一句:“不用了。”

他點頭,啪啪啪地在按鍵盤。

沒多久火車上有人賣水,他買了兩瓶,一瓶給了我。

我爸媽說不能隨便亂要陌生人的東西,他給的水我就沒打算要。

“哥,謝謝,我不渴。”我悄悄嚥了口唾沫,其實喉嚨幹得要命。火車上可以打水喝,但是要帶杯子,我沒杯子,那會也還不流行什麼紙杯。

“這麼警覺?我又不是壞人,咱們不是剛好坐在一個位置上,我是看你年紀小,又一個人出門不容易,想著能照顧下就照顧下。瞧你,把我看成什麼人了?”他開啟水瓶蓋子咕咚咕咚喝了半瓶。

我盯著那瓶透明的水,喉結也跟著不知不覺地滾動起來。

男人瞥我一眼,笑了:“喝吧,封口的,沒毒。”

我猶豫了一會,一把拿過那瓶水一口氣快喝到了底。

他笑得更開了,指了指我說:“還說不渴。”

“謝謝啊。”

“不謝。一瓶水有什麼好謝的,你這是要到哪兒去?”他開始問我。

別人的一點小恩小惠就讓我慢慢開啟了心扉,我把家裡的那點破事和我這次上車的原因通通交代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搖頭:“你這樣可不行啊,二十塊錢能去哪,你還是回家吧。”

道理我明白,可我不敢回去。

我搖頭說:“不回,哪怕餓死也不回。”

傻犟,大概是叛逆期誰都會有的東西,而我自然也不例外。

“小夥子,你二十塊錢能幹什麼,十六歲,太小了,出去找工作也沒人要你。”男人的身子探向我:“要不,跟我走,我正好在做點生意,再過兩個站就到點了。”

工作?

我突然驚了驚。

我的理想是考大學,考驗,甚至是出國。自打我上學以來就一直成績優秀,好幾次考試都是全校第一。

工作這個詞讓我陡然害怕起來。

我的手心開始不停地冒出汗,手腳也開始輕輕抖起來。

我忽然很想回家,可又害怕那女生家長找到家裡來,爸媽對我失望的表情。

眉頭越皺越深,偏偏那男人還在我面前喋喋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