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兒現下想來,也仍是覺得不可思議。”
少女的聲音有幾分啞,頓了頓,她才道,“師傅可知,此人究竟是誰?”
; “瑾兒心中既然早有答案,那為師知與不知,又有何重要的呢?所謂事實真相,理應遵從本心。”
; 塵兮道長看著她,靜靜道,“你累了一日,該早些休息,無謂多想。 ;”
; “是,師傅。”
瑾蘇應。
“師姐,師姐不擾,……”
小圓球踮起腳尖,伸長了小手去夠瑾蘇的眉心,試圖撫平那分憂慮。
“是啊,好好休息,明日可才能替為師多做幾道好菜啊。”塵兮道長笑眯眯道。
“還有還有,師姐,我的蔥醋雞!”
“敢情你們這一老一小,是把我當成廚娘使喚了,”瑾蘇看著那和小圓球一樣做著流口水錶情的老者,有些無奈的撫了撫額,“哪有您這麼當師傅的,我看啊,小豆子就是隨了您。”
“欸,又哪裡有徒弟這麼說師傅的,看來我該重新樹立威嚴了,不然你們這幫徒兒啊,可都要向小豆子一樣,非爬在我的頭上不可了!”
塵兮道長哼了一聲,低下頭捏捏小圓球的鼻尖,“鬧夠了,快和你師姐回去睡覺!明日一早可還要做早課,要是又賴床不肯起,你紫兒師姐可又要打你了!”
小豆子一聽‘紫兒’師姐的名諱,渾身一個激靈,便再不敢胡鬧,拉著瑾蘇的手向寢房去了。
本該是極為睏倦的,可瑾蘇倚在床頭,卻遲遲沒有睡意。
她點亮手邊的燭火,從換下的衣衫中摸出那支鳳釵,細細觀察著釵上冗繁的花紋。
‘這是西域的瑪瑙,望兒他,怎會有宮裡的東西?’
西域……
宮裡……
‘瑾兒,我不曾騙你,娘她,也不曾騙過你……’
魅皇,他是誰?
而蕭望,他又是誰?
她閉了閉眼,竟覺茫然的可怕。
那個人,是周國唯一倖存的小皇帝,而蕭望,是大隋安遠將軍的獨子,他們,又當真會有什麼關係嗎?
若是如此,那麼他的一切反常之舉便都有了解釋,可若當真如此……瑾蘇環住雙臂,突覺得渾身冷意蔓延。
那人心機之深沉,又到了何種地步?
直到天際泛白,她才閉上眼睛,睡夢中昏昏沉沉。過往的一切,一幕幕在她眼前浮現。
九歲的那一年,他第一次帶她回蕭府。她大病初癒,卻獨獨懼怕生人。
那年,他剛剛及冠,卻已經深得皇帝重用。
少年得志,自然會得到許多名門之女的愛慕。可他卻為了護她,趕走了所有有權有勢又貌美如花的女子。那段最艱難的歲月,佈滿她整個記憶的全部是他那溫柔的話語。他說瑾兒,不要怕,一切都過去了,有我在你身旁,你什麼都不要怕。
十二歲的那年,他做了大將軍,有做不完的事,殺不完的敵人,而回家的時間更加變得少之又少。而那時的她,已然長成了一個性子明媚的陽光少女。那一年,為了幫他,她第一次離家去雲水澗拜師學藝。
那次,他走了三個月,她便在那裡苦學了三個月的功夫。
一個大雪紛飛的晚上,她第一次殺了人。那夜,她偷偷潛入軍中,殺了一個總是偷襲隋軍的敵國將領。刀刃刺進他的腹中,鮮紅的血順著他的衣襟流下。她驚嚇過度,甚至忘記要逃走,到最後竟成了敵軍的俘虜。而那時的他,甘願拿一座城池去換她的性命。
回到長安那日,他卻因投降敵軍被文帝罰奉降職且重打了一百軍棍。她坐在他身後為他上藥,淚水掉落在他紅腫的背上,痛的他眉間冷汗直繞,卻仍舊不肯悶哼一聲。
上完藥,她趴在他的懷裡,一遍遍說著對不起。而他卻只是緊緊的盯著她,大手撫上她受了傷的臉頰,目光中滿是複雜。
他說瑾兒,我是真的很氣你,可我又怎麼捨得怪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若你真的出了什麼意外,我怎麼辦?
十五歲那年,他帶兵攻打突厥。臨行那日,她打暈了一個士兵,拿了他的衣服便跟在隊伍的最後。可不知為何,還是被他發現。
那也是他第一次對她發脾氣。
他說蕭瑾蘇,你總是那麼不自量力。你以為戰場有多好?什麼時候你能打得過我,什麼時候再跟著我!
蕭瑾蘇,別再讓我在軍中看到你,若再有一次,我就直接打斷了你的雙腿,看你還能走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