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將軍,突厥夜襲,駐營將士傷亡慘重,就快抵擋不住了!”
“報,漢軍在城外叫陣,城中已無可用將領。”
“報——”
那一年寒冬,隋軍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僵局之中。
敵軍鐵騎所到之處,草木凋零,人跡罕至,滿地硝煙焦土。
“城中無可用大將?宇文將軍呢?宇文將軍在哪裡?”
哥舒瑀已駐守城池幾夜未眠,此刻眼眶下仍有一方青紫。敵方行軍手法詭異多變,他徹夜冥想,卻仍是思之不透。
“昨夜對抗突厥兵將時受了一箭,現正在營中上藥。”
“傷勢如何?”
“現在仍不知,不過軍醫所言,箭中含毒。”
“果真卑鄙!”
哥舒瑀冷哼一聲,起身想拿過掛上的銀色頭盔,“替本將軍備戰馬!”
“可將軍,您已幾夜未眠,恐怕……”
“兄長。”
纖指在他前一步取走了盔甲,女子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讓瑾蘇替你去吧。”
她烏黑的髮絲被高高挽起,一身戎裝之姿,目光堅定。
“你……”
哥舒瑀似是有些猶豫,他並非不願信她,可她畢竟是一介女子,古往今來,哪有女子入陣殺敵之前例?
他擰眉,又想說些什麼,可就在這時,一把匕首卻從外而飛入,猛地刺破帳簾,直直插入營中紅玉柱上。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拿匕身已全部陷入柱中,並連著一片薄薄的信筏。
離得稍近些計程車兵剛想伸手去碰,又被瑾蘇叫住,“小心有毒。”
她揮出腕上銀絲,慢慢勾勒住那秉匕首,將它輕輕拔出,信箋掉落在桌上,鋪陳在眾人面前。
‘——西郊十里,特邀故人一聚。’
瑾蘇的拳漸漸握緊,“是蕭望的字。”
哥舒瑀伸手拿過那封信,細細端詳,“那所謂故人,指的是何人?”
“皇上並未下榜文,極少有人知我已離開宮城,我想故人,說的該是兄長你。”瑾蘇問道,“兄長可打算應約?”
男人點頭,“至於敵方叫陣……”
“兄長放心,瑾蘇定會戰勝而歸。”
“恩。”
哥舒瑀披上盔甲,剛要踏門而出,女子的聲音又從後響起。
“兄長可相信,他當真追隨叛軍?”
男人腳步一頓。
“我也不知。”他沉聲開口,卻並未回頭,“瑾蘇,我只問你一句,若他當真反叛,你又想如何對待?”
女子靜默不語。
“我知你對他情深未變,可瑾蘇,你仍要記得,你是因何走向這方戰場。”
言罷,哥舒瑀大步向帳外走去。
因何而走向戰場?
瑾蘇恍惚,是啊,繼承蕭家風骨,守護大隋疆土,她怎可猶豫不決?兒女情長已糾纏了她半生,如今她身肩皇上重託,絕不能再受其擺佈!
“來人,整軍備戰!”
天降急雪。
戰事一直持續到午夜,才以漢軍退兵而告結束。
隋軍同樣傷亡慘重,也無力乘勝追擊,只能退回城內,稍作歇息。
瑾蘇回城,便去巡視眾將士傷亡情況,而安撫過後,竟又不知不覺踱步到了宇文成都帳前。
來到清源已半月有餘,除卻上陣作戰外,兩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成都知她仍舊心中記恨,也不敢再貿然多說些什麼,即便有時目光匆匆交匯,他也會不自然的躲開。
帳簾掀開又放下,多名士兵端著熱水進進出出,帳內只點著一盞昏暗的燭火,冷風吹入,忽明忽暗。
他許是傷的很重吧。
瑾蘇想,清晨仿若聽到,他中了敵軍一箭,而箭上有毒。
如今,那毒素可去幹淨了?
纖指猶豫的觸上帳簾,只掀開一角,就慢慢頓住。她目光渙散,手上也再沒有了動作。
“蕭姑娘,您要進去麼?”
正打算提著熱水進屋的小兵看到這一幕,出聲問道。
“我……”
瑾蘇還未及說話,那小兵已是熱情的掀開了簾帳,衝著屋內喊道,“宇文將軍,蕭姑娘來看您了!”
隨著這一聲叫喊,屋內眾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至帳簾前。
女子一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著頭皮,慢慢隨著那小兵踱步入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