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瀟聽他說起米芾:“說若論體勢駿邁,米芾的字當屬第一,穩不俗、險不怪、老不枯、潤不肥。”又說:“米氏山水,崇尚自然二字,他瞧過米芾的研山銘,珊瑚筆架圖,回頭尋機會給您老尋來瞧瞧。”
時瀟就見她爹眼睛都亮了,忍不住撇撇嘴,心說,他真敢說,那研山銘,珊瑚筆架圖,可是傳世至寶,世面上早不見了,他上哪兒見去,還大言不慚的說拿來給她爹見識。
忽聽咕嚕一聲,葉馳捂著自己的肚子道:“時叔莫怪,打小我就這毛病,一頓都不能餓。”
時老爹卻笑了起來:“能吃是福,可見你身子骨健壯 ,擱旁人,拉那麼一天,這會兒哪起得來炕呢。”說著扭臉對時瀟道:“給阿馳下碗麵吧,多放點兒姜兒,這著了寒多吃些姜表出來就好了。”
葉馳笑眯眯的望著時瀟:“那就勞煩姑娘了……”
☆、第31章
裝的倒挺像,時瀟抿抿嘴出來;到灶上給葉馳做面;想起剛葉馳哪兒巧言令色的樣兒;時瀟琢磨是不是再給他放點兒巴豆;又一想,那廝恨不能賴在這兒,沒準兒巴不得自己給他下藥呢;這什麼人啊,長這麼大;時瀟就沒遇上個這麼不要臉的。
氣哼哼的把擀麵杖放到一邊兒;開始切面條,切好了下到鍋裡,嘆了口氣還是趕緊把他伺候著送走得了;好好的清淨日子,沒得因他找上什麼麻煩。
麵條送過去的時候,時瀟就見他爹給葉馳哄得眉開眼笑的,那高興勁兒,跟憑空撿了個活寶貝似的。
時瀟覺著她爹真傻,這小子一看就沒按好心,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那麼個名聲在外,是什麼好人不成,回頭讓他賣了還跟他數銀子呢。
想到此,時瀟扯了他爹過去道:“時候不早了,爹還不去書館嗎?”
時家爹聊興上來,都忘這茬兒,這會兒給女兒一提才想起來,還不忘跟葉馳道:“你先歇著,吃了面睡一覺,等我晚上回來讓囡囡燒兩個菜兒,咱爺倆喝兩盅。”
這就成爺倆兒了,哪兒跟哪兒啊,時瀟推著他爹出去道:“快來不及了,您老趕緊著吧……”不由分說把他爹推了出去。
回過頭見葉馳笑眯眯看著她,那痞子樣兒,一看就知道不定心裡冒什麼壞水呢,時瀟懶得跟他搭話,把面擱在炕桌上:“吃吧!”
不是什麼好聲氣兒,葉小爺八輩子都沒受過這種對待,這才幾天兒,在這丫頭身上都受齊了,可就算這樣兒,他也覺著舒坦,要不娟子後來罵他賤呢,一點兒都假。
心裡一舒坦,小爺這胃口就開了,尤其低頭一瞧他媳婦兒做的這面真有食慾,麵條切得細,跟粉絲似的,雖說是清湯麵,可點了香油,上頭還漂著幾顆小蔥花兒,噴鼻兒子香。
葉小爺還顧什麼,西里呼嚕三兩下就吃了個底兒朝天,吃完了抹了抹嘴抬起頭來道:“還有嗎?”
時瀟有點兒楞,這可是滿滿當當一大碗麵條,這廝幾輩子沒吃飯了,照他這麼吃下去,不出一個月,就能把家裡吃窮了,比那幾個半大小子還能吃呢。
時瀟沒什麼好氣的道:“麵條沒了,倒是昨兒蒸的雜麵餑餑還有,吃不吃隨你。”
葉馳心說,別管什麼只要是他媳婦兒做的,有多少吃多少,想著忙點頭,時瀟目光閃了閃,扭身出給他拿了兩個過來。
葉馳一瞅,黑不溜秋,綠不拉幾,心說,這到底是啥面兒的啊,怎麼這個色呢,一抬頭見他媳婦兒瞅著他呢,也不研究了,塞進嘴裡,咬了一口,哎呦,這什麼味兒啊,乾的都拉嗓子眼兒。
時瀟瞧著他吃第一口那表情,心裡頭暗笑,這雜麵餑餑不是他們平常吃的,是特意做出來讓寶柱拿去給城根下頭那些要飯的墊飢吃的。
雖說她跟娟子陰錯陽差的收了寶柱幾個,可就靠著酒鋪子那點兒進項,養這十幾個小子都有些跟不上趟兒,再說,天下多少要飯的,哪裡都顧得上呢,說起來,還的指望著皇上,皇上的政令惠及百姓,百姓能吃飽了,誰還要飯去。
記得明彰當年跟自己說過,吏治清明是國之根本,國泰了方能民安,明彰心裡有大抱負,她知道,這些大道理她也明白,可當時她心裡頭希望明彰庸碌一些才好,趕明兒自己嫁了他,做一對尋常的夫妻,哪怕日子清苦,至少兩人能守在一起。
她是個胸無大志的女人,明彰說的那些,她覺著遠,遠的遙不可及,她就想守著他白頭到老,到底是自己配不上他。
時瀟有些黯然,卻忽聽葉馳咳嗽了起來,回過神才發現,他竟然一氣兒把餅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