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兒……”時瀟捂著臉瞪了他半天,小聲道:“胡說八道,誰是你媳婦兒,沒見過滿世界叫人媳婦兒的,不要臉……”
剛嘀咕完,就聽見他爹的聲兒:“囡囡,楞什麼神兒呢,人醒了嗎?”
時瀟回頭見她爹站在門口,忙站起來道:“沒,沒醒呢,熱退了些,不像一早那麼燙手了。”
她爹走進來,瞧了瞧葉馳,嘆口氣道:“你跟娟丫頭兩個也真是胡鬧,他在門口就在門口吧,好端端的下什麼藥,總歸咱們有錯在先,他非要進來住,依著他便是了,卻怎又讓他著了涼,爹瞧他可不像個尋常人家的公子,便剛走的那個小廝,穿的衣裳都不一般呢,你們可知道是哪家的,回頭爹上門給人家陪個不是,也省得人怪罪咱們。”
時瀟素來知道她爹是個認死理兒的,雖說肚子裡的學問不少,可人情世故卻不大通,許是她祖父祖母活著的時候護的太緊,後來娶了她娘,也是個處處依著爹的,縱有什麼事兒也多瞞著,不讓他知道,所以在她爹眼裡,世上就沒壞人,便做了壞事,也必然有迫不得已的原因,且對錯分的異常清楚,對了還罷,若錯了便非要認個錯不可。
若這會兒不打消了她爹的念頭,她爹真能找去賠禮認錯,想到此,忙道:“我跟娟子根本不識得這人,更別說他家了,且依著您說,不像個尋常人家,那必然是大家子裡的,那樣的人家門檻高著呢,哪稀罕您去賠不是,你真去了,說不得以為您是上門打饑荒的呢。”
“那不能,若是叔能去我家,我們家老爺子不定多高興呢。”
時瀟一愣,回頭瞪著他:“你,你什麼時候醒的?”
葉馳無辜的道:“就是剛兒啊。”“剛兒是什麼時候,我爹進來前還是進來後?”
葉馳眨眨眼:“那個,能先喝點兒水嗎,我這兒嗓子眼兒都冒煙兒了。”
時家爹道:“你這丫頭,他是病人呢,問這些沒用的做什麼,趕緊給他倒水。”
時瀟總覺著這小子早就醒了,剛那一下,弄不好就是他使得壞,不然怎麼那麼巧,自己湊過去,正好貼在他的臭嘴上,奈何苦無證據,自己也沒當場逮著他,只能瞪他一眼去那邊桌上倒了水過來,沒好氣的:“起來,喝水。”
葉馳可憐巴巴瞅著她,時家老爹瞧不過去了,走過來道:“你這丫頭今兒是怎了,他都病的這樣了,哪有力氣,也不說扶扶他,躺著哪能喝水,來我扶你坐起來。”
時瀟那能讓她爹扶,在他爹之前,伸手過去,葉馳心裡甭提多美了,這病的真值啊,能跟他家媳婦兒這般近乎,瞅這小手嫩的跟水蔥兒似的,真想摸一把。
葉小爺這病還沒好呢,色心就起來了,瞅著時瀟端著碗的手,眼珠子都直了,時瀟還奇怪呢,自己這水碗都遞到跟前了,怎麼半天不見接過去,順著他的目光落在自己手上,時瀟臉嗖一下又紅了,把碗擱在炕桌上道:“我瞧你這病好的差不離了,我們這小廟供不起您這尊大佛,一會兒等你那小廝回來,就走吧。”
什麼走,想都甭想,好容易才登堂入室,這還沒住熱乎呢,就讓他走,門兒都沒有啊,走也成,得把他家小媳婦兒一塊兒帶走。
這麼想著,葉馳假模假式的哼哼了兩下道:“哎呦,我這腦袋怎麼疼起來了,眼前直髮黑呢……”說著眼巴巴望著時家爹道:“叔啊,您可不能趕我走,我這會兒腿肚子都是軟的,站都站不住,非讓我走,估摸不等走出您這院子就得堆乎哪兒。”
時家爹忙道:“你這丫頭,本來就是你跟娟子的錯,人家都不計較了,在咱家養幾天病也應該,哪有趕人家走的。”說著又跟葉馳道:“這位公子……”
話剛一開頭,葉馳就接過去道:“您老喚我阿馳就成,我家裡的長輩都這麼叫,叔跟我家那些叔伯長輩是一樣的。”
這臉皮厚的都能賽過城牆了,時瀟就納悶了,要說定親王府,那麼個顯貴人家,又是宗室皇族,那家教,規矩,禮法,還不多如牛毛啊,怎麼從眼前這位身上一點兒沒瞧出來呢,時瀟覺著,就葉馳這油嘴滑舌的勁兒,倒像個街面兒上跑街串巷的貨郎。
可這招兒對付她爹真有用,她爹就喜歡嘴甜說好話兒的,當初還嫌棄過明彰呢,給葉馳兩句好話兒一鬨,什麼都忘了。
葉馳喝了水,跟時老爹天南海北的聊了起來,反正得祿早就掃聽回來了,葉馳最知道他老丈杆子稀罕什麼,不就是名人字畫,詩詞歌賦嗎,雖說他書念得尋常,可見的多啊,他家老爺子又好這個,耳濡目染就算肚子裡沒啥墨水,搜腸刮肚的倒蹬出兩句來,也能糊弄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