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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部分

因為,我和天燁共度的第一個七夕,也是我失去第一個孩子以後,與今日的宸貴妃,有些許相似,但,今日的她,比我更多了一分幸運。

她沒有我的揹負,和天燁之間,可以有最純粹的男女感情,並不會因家族的權利之爭而變質。

這,也是天燁最希望可以去愛的女子吧。我和姐姐,如他所說,都是想愛,卻不能去愛的女子。

所以,當我看到漆黑如墨的穹空中綻出斑斕燦爛的焰火時,猶如他們愛情的誓言,璀璨地照亮了籠於黑暗中的紫禁,亦成為後宮,這八年來,最大的一抹亮色。

今晚,我註定不眠,獨自,在昭陽宮前,當焰火映閃於我的眸底時,僅湮起更深的霧氣。七夕,牛郎織女,在這道用焰火搭起的鵲橋相連處,終於可以相見,但,我在當年,執意地寧願相信,這不過是最悽美的愛情故事,安慰不了寂廖孤獨的心靈,所以,今日的結局,亦都在彼時有了昭示。

素青的裙裾被風輕輕吹起,天際,忽然漸漸漓漓灑起細雨,焰火終於消失,僅剩白煙的點綴,如白雲偶然闖進黑夜,但,夜的深沉,又豈是輕浮的白雲所能領悟的呢?

雨,靜靜地灑在我的身上,但卻是不傷身的,我旋地掂起腳尖,輕抒蓮舞,許久,都未曾起舞,今夜,沒有樂曲,心中,似有樂音悠遠。

飛揚在雨中,容我暫忘心中的愁緒,只這一刻,可以盡興而舞,昔日,我以舞驚六宮,今時,我的舞只為自己簡單而跳。

幾個迴旋,回眸處,不會再有那白衣宛如謫神的男子,寂寞的清影,月華亦消隱不見,但,何妨?

雨,漸大,墜落於地,清泠有聲,就是天地間最完美的樂譜,雨水慢慢迷濛住眼眸,分不清是雨還是淚,或者,僅是雨吧,抬起素手,將零亂的秀髮掠至耳後,忽然,隨著這一掠,雨,似乎驟然而歇,我停住舞步,頭頂,是一把玄金雲紋的傘,回眸,對上的,是他墨黑如星辰的眼眸。

竟然是他,他,在此時,竟還會回昭陽宮,我忙俯身行禮,卻被他緊緊握住手臂,再低不下身。

他孑然一人,身後未跟一名隨從,在這昭陽的後殿,僅有我和他,倆人,傘,將外界的雨水阻隔,我們依在這一把傘下,似乎,整個世界,就這般大,可,我們心中,留給對方的位置,卻很小,小到,再也容納不下彼此。

許久許久,我們沒有說一句話,雨,隨著風勢,從斜邊柔柔地灑進來,沾溼著裙裾,絲履下,一片清冷,這片冷,一直蔓延到全身各處,我不禁打了一個寒噤,他覺察到,用寬大的袍袖輕攬我,我卻避開,走出傘外。

“朕一個人,等了八年的鵲橋,但終是瑞彩絮飛冷畫屏,銀河漸沉舞流螢。”他低聲吟出我當年吟過的詩,配著今日的情景,倒分外貼切。

他仍是走近我,傘,遮去越下越大的夏雨,間或,空中有閃電劃過,接著,悶滾的雷聲湧過,我卻絲毫沒有懼怕,以往,我素是怕這雷聲,駭這電光。

可,我突然發現,曾經所怕的,此時都不再能讓自己畏縮,抬眸望向他,眸光清澈,一如輕啟的語音:

“皇上,時辰不早,請您早點安置。”

他欲待再說什麼,可身後一聲嬌喚,已將所有沒有說出的話阻住:

“方才燁郎早早退席,臣妾見您把這個忘記在席上。”宸貴妃在宮女的簇擁下,姍姍前來,她瑩白的手上,有一個明黃色的九龍香袋。

我藉著天燁的身子相擋,從他手中把傘柄接過,他深深望了我一眼,悵然回身:

“有勞宸兒了。”他伸手接過,但,香袋的兩端突然鬆開,從中掉出兩枚春蔥般長的女子指甲,在宮燈的照射下,泛出詭暗的白光。

宸貴妃的臉依然在笑,但,這笑,恐怕已不能稱之為笑。天燁的表情我無法看到,我只看到匆匆奔來的順公公,慌忙俯身將這兩枚指甲拾起,用衣襟擦拭掉甲上的汙水,小心翼翼地遞於天燁,天燁不發一言,略轉身,將這兩枚指甲接過,握於手心,語音冷淡:

“你退下吧。”

“臣妾——”宸貴妃眸內有隱隱的霧氣,“這香袋自臣妾入宮伊始,您就從不離身,難道這對您真如此重要?比臣妾都重要?”

我服侍天燁更衣僅有幾次,也確實見過這個香袋,只當是普通的掛件,今日才知,裡面裝的竟然是兩枚指甲,這該是那時,我與他恩斷情絕時,用力過度所折斷的指甲,未料想,他卻儲存至今,對其的珍視程度,連順公公都知,惟獨我不知。

或許,他與我之間,還有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