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宣十四年十一月十一日,北溟國主冥曜詔告於皇天后土曰:
皇后之父,未嘗叛逆西周,西周君王無端殘害其父,誅滅十族,此恨一也;
西周雖起釁,我尚修好,設碑立誓,凡兩國人等,商貿共促,然西周商人低價進市,壟斷傾售,西周君王置若罔聞,反對我商人苛徵重稅,此恨二也;
西周衛助南越,欲起不義之盟,此恨三也;
西周人於藏雲以東,江岸以西,每歲竊逾疆場,肆其攘奪,我遵誓行誅,西周負前盟,責我擅殺,脅取十人,殺之邊境,此恨四也;
柴河三岔撫安三路,我累世分守,疆土之眾,耕田藝谷,西周不容留獲,遣兵驅逐,此恨五也;
欺凌實甚,情所難堪,因此五恨之故,是以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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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江山美人孰輕重
雖然,這一天的到來,不過是時間的問題,可,真的來臨的時候,我還是有剎那的無法適應。
冥曜頒下楔文後,派遣大軍攻打西周,先後投入四十餘萬步騎,沿雍嶺一線全面開戰,進攻軍事重鎮。至靖宣十五年正月,先後攻取藏雲、金臺和滑墉等城,佔司、充、豫諸州大部郡縣。但,由於西周善於守城,頑強抵抗,也使北溟軍隊付出沉重的代價。
南越,始終是保持中立的態度,並不出兵援助,它國力最微,如此的選擇,只求自保。
這一年的正月,第一次,紫禁內,縱然歌舞昇平依舊,但,每個嬪妃脂粉掩蓋下的臉,卻遮不去驚惶。
她們在怕,如今雖是無寵,但至少錦衣玉食,倘若,西周兵敗,等待她們的,怕是比失寵更恐怖的凌辱。
勝者王,敗者寇,之於女子,更是最悽慘的劫難。
決戰的那一天,在北溟軍隊逼近潼水時,終於拉開最後的帷幕。
率兵攻打西周軍隊的前鋒大將正是我哥哥安陵澈。
接連的征戰,西周曾經和哥哥並肩作戰的兩位將軍葉飛羽、李昶因年事已高,再無法適應長線做戰,僅能分別駐守西周的平川,潼水。
而,冥曜卻突然親率將士三十餘萬,直取兵力較弱的漠北。
朝中再無可遣之重將,太尉年事已高,也難當此重任,民心所向,軍心所歸,身為一國之帝的天燁,御駕親征,迫在眉睫。
靖宣十五年二月初十,天燁頒下詔書:
‘觀班中臣宰,多半而鬢鬟斑白,無人掌印。朕將御駕親征,迎敵漠北,除邊境百姓之災,免黎民塗炭之苦。'
同日,欽天監上奏:
‘本月十六日有丙丁相會,三奇照耀大明之天象,充宜聖駕親征。'
前朝傳來訊息時,我正坐於几案前,悉心縫製,鎧甲內的粗布麻衣,一針針,一線線,密密匝匝縫進的,僅有自己知道,是我的心。
在外殿侍奉的我,幾乎是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康,每日,只看,八百里的軍報一封一封傳到御書房,看到御書房徹夜亮著的燭火,我就明白,這一役,怕是比以往任何一戰都要艱辛!
御駕親征這四個字意味的是什麼,我十分清楚,哥哥的驍勇善戰,讓葉飛羽、李昶根本不可能回援漠北之戰,天燁即將面對的,是冥曜,這個接近神袛的男子,縱然,兩國這十年,都不曾懈怠於厲兵秣馬,可,於西周,其中又有幾分勝算呢?
我不敢想,原來,我會這樣害怕失去這個男子,原來,滅族之痛雖猶在,我依然並不能做到,平靜無波地看兄長血仇。
因為,這將近十年的宮女生涯,他待我的點滴,我沒有辦法把他同狠絕二字聯絡起來,某種意義上說,他更是仁慈之君,十年前那場誅滅十族的慘劇,難道真是他所願意的嗎?還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隱情呢?
即便父親居功自恃,但,畢竟是我和姐姐的父親,天燁待我們之情,亦不會讓他如此不顧不憐吧。
神思中,針刺進食指,一滴血珠沁出,我失神地凝望,直到望舒的話,悠悠傳來:
“你親縫這麻衣,難道還能暖得了你們彼此的心嗎?”
“舒,此一役,即便,北溟所言五大恨,字字為義,但,畢竟我是西周的女子,我無法,看著別國侵略國土,還帶著自己的私心。”
“你的意思,是安陵將軍,為一己私心,行的亦是不義之師?國主為安陵一族血辱,這一恨亦是不值?”
“自古征戰,必是師出有名,方能得民心,順天下,兵家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