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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部分

首,但又旋即搖頭。

他眉又蹙緊,細細柔柔地撫著我散亂的髮髻:

“璃兒,聽太醫回,你是鬱結於心,風寒為誘因,才導致哮症發作,這些日子,每晚聽小順子回稟你的病情,本想著,稍加調理就能痊癒,卻不想倒越來越重。你這般,朕該怎樣放心得下?”

是嗎?天燁,你自詡為明君,固後宮嬪妃患病便會影響你的心情嗎?你要我這樣地去相信你嗎?相信此刻,我所聽到的,是真實的?

哪怕,真實的背後,始終是不為外人所道的殘忍!

咳嗽漸停,咽喉中稍感寬鬆,我的手覆上他的,嚼著淚水,緩緩道:

“皇上,您該知道,臣妾唯一心中不安的,是父親權傾前朝,是安陵一氏的福兮,亦是禍之至。”見他眸底的寒意又蓄,我卻繼續說:“臣妾如今的身子,自知怕熬不長久,臣妾懇請皇上,念在我們姐妹伺候皇上這幾年的份上,倘真的到了那一日,可以饒過父親!姑母年事已高,也請皇上恩准她於清蓮寺安養天年。”

一長疊話說完,似鬆了一口氣,餘力漸逝,痰息又起。

他眸底陰翳一片,語音卻出奇地平靜:

“你父親怎樣,自是他一人所為,至於太妃——”他的唇邊浮過一絲莫測的弧度:“朕不會忤逆父皇之意。”

他蒼涼地注目於我:“你何必如此費心身後事?朕不會讓你死!”言罷,一聲雖輕但清晰的喟嘆緩緩自他唇中溢位。

是啊,我何必此時費心身後事,但這身子,又能撐過多久呢?

原來,人如知道大限之日將盡,一切的愛恨,都可以放下,要的,不過是至親之人,能夠更好地活著,代自己而活。

用僅存的力氣握著他的手,喘促吁吁:

“皇上,臣妾求您,請您……饒了父親,您知道,他是忠於……您的,不過因著權字,而看不開,若有……觸犯之意,實不是……他本意。”

“璃兒,你先養好身子,其餘的事,不必耗費心力多想,朕自有安排。”他用絲帕拭去我額際的冷汗,然後褪下龍靴,上榻坐於外側,將我攬於胸懷:“朕陪你坐著睡。”

我倚靠在他柔軟寬闊的胸膛內,微微掙了一掙,他卻更緊的箍住我,我禁忌著他,愈發不敢咳嗽,由得喉中痰氣愈深,呼吸漸促,只能輕啟櫻唇,竭力吸進新鮮的空氣,一絲冷意亦隨著暗夜的凌厲,襲進唇舌,然後,我品到,一縷迫寒,是如此的清晰真實,哪怕他擁著我,但,我卻和以前一樣,無法安然入眠。

四更天的時候,卻未見他起身,思忖間,才知正是免朝的日子,他見我身子略動,低聲道:

“怎麼,還是難受?”

蹭著他的衣襟,搖了搖首,他稍稍鬆開箍緊我的手:

“是朕不好,勒疼你了。”

我覆手在他手上,冰冷一片,但卻是我不得不去覆的,我的身子怕撐不了多久,那麼,為族人所衡量,是我此刻該放在首位的。

可,那早逝的孩兒,我又該怎麼去討回公道呢?

螓首凝滯般不動,甫啟唇,帶了略略的哽咽:

“是臣妾又做噩夢。”

他的下顎蹭在我柔軟的髮絲頂部,柔聲道:

“有朕在,沒有什麼可怕的。”

“可,皇上,不是臣妾一人的夫君。”我抬首,與他清淺無波的眼眸相對,此時的天燁,再沒有絲毫的寒意和戾氣,只有濃濃的溫柔將我圍繞。

虛幻得就象一個夢,可我清楚地感覺到,指尖掐進肌膚的痛感,所以,這絕對不是夢。

“但,璃兒,只能屬於朕一人!”他眸底有著獨佔的慾望,如此地強烈清晰,我不禁避開他的眼眸。復低首,閉闔起眼眸。

寂靜的殿外,隱隱傳來鶯燕的啼叫,婉轉悅耳,皆因其為自由之身。

但,養在籠中的鳥兒,即便是東珠串起籠欄,晶瑩光耀,卻終是玉粒金蓴噎滿喉。

思緒歸於平靜,但,紫禁中,從來沒有一日是真正的平靜,愈是平靜,背地,愈是波濤洶湧,吞噬的,又豈止是一條條人命呢?

靖宣四年十二月二十八日,即將迎來除夕之時,紫禁中終於爆發一件驚天的大事。

起因是皇后宮中的桂花樹日漸枯萎,故皇后命御花司將老樹遷移走,另換新樹耕種,豈料,在挖到樹根時,竟然發現一段霹靂木,從中剖開的面上刻有天地字以及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經排查,這生辰八字,闔宮中唯有我的與之匹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