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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侍寢後,亦覺力不從心,太醫亦囑過,臣妾還需將養數月,方能再育龍嗣,故而,臣妾斗膽,懇請太后做主,撤下臣妾的綠頭牌數月,以免誤了雨露盛澤!”我娓娓道來,語音婉約。

我如今代管六宮,能名正言順撤下我的綠頭牌者,只有太后一人。

如此,我既可避開天燁,也正遂了太后的心。

“原是為這,也好,哀家自會命李德海暫撤你的牌子。”

“臣妾叩謝太后!”我微微笑著,俯首謝恩。

“既是身子弱,還不起來。”她頓了一頓,見我站起,繼續道:“哀家今日命你前來,還有一事。”

“請太后示下。”

“南越國主駕崩,新主晉位,欲與我朝永修邦好,故特遣了一隊使者,來西周朝貢。據稱,亦有美姬獻上。此事,你即代執後宮,必放於心上,慧眼替皇上擇選。”

“臣妾遵旨。”

九重宮闕,宮花次第開,從不會有蕭條之日,三年一期的選秀才過,和親公主方送,南越又急不可耐送來新的明媚女子。

難道,男人的江山,都必是築造在女子羸弱的肩膀上嗎?我冷冷地不屑於南越的舉止,卻絲毫未想到,這一次,將帶給我的,或者說,是安陵一族的,萬劫不復的災難!

太后又詢問囑咐了一些其他的事項,才命我退下。

她並未刁責於我,實是出我的意外,從北溟歸來後,這位高高在上的雲雅太后,對我的態度,截然發生了根本的變化。

而此時的我,也無法知道,這背後的諦因是什麼。

畢竟,那是我絕望到心如止水的心中,唯一可以卸下的重負吧。

靖宣四年十一月十八日,是芙萼公主和哥哥的大婚之日。

天燁早允諾會主婚,故當日,攜我於啟祥殿,親送公主出嫁。

一樣是漫天鋪地的紅,但這份紅,卻不同於小言出嫁那日的紅,是真正的喜慶,真正的歡悅。

紅幔飄揚,鼓樂震霄,我望著臺階下,大步走來英氣勃發的哥哥,微微地,有霧氣蒙上眼眸。

猶記當年,我倚哥哥懷中嬌嗔的青澀華年,今日,卻兄為臣子,妹為帝妃。

哥哥跪拜行禮,然後,起身牽過婀娜走來的芙萼公主手中的紅緞,復朝天燁三拜。

這樣的夫妻之禮,我這生無法可得,隱隱有絲羨幕浮上心頭,轉瞬便掩去眸底的一刻落寞,依然淡淡而笑,望著哥哥,望著,曾經的公主,如今頂著紅蓋巾的嫂嫂。

彼時的我,亦不知,今朝一別,再見已是無期。

禮畢,我緩緩走下臺階,行至哥哥面前,執起芙萼公主的手,交到他的手中:

“本宮賀芙萼公主、安陵將軍琴瑟和鳴,螽斯衍慶。”轉向哥哥,叮嚀道:“安陵將軍,公主乃金枝玉葉,能下嫁相府,自是相府之幸,將軍亦該銘記聖上的厚愛恩德!”容色竭力粉飾,以免哥哥讀到這淡然安寧後的心碎疼痛。

自幼,哥哥和姐姐,終是最瞭解我,也是最疼我的人。

可,如今,死者已矣,生者,相見之日也屈指可數。

“末將明白!定不負皇上和娘娘的厚恩!”

他行軍禮,英姿颯颯。

眸光掠到腕間的皎潔瑩潤的玉鐲,憶起那晚雨中,冥曜所說的話,唇邊泛起更深的笑意,酸楚自品。

遂褪下,輕輕戴到芙萼公主腕間:

“今日你們成婚,本宮也沒有什麼可以為贈,這鐲子,權做心意吧。”

今日種種,無法回頭,明夕何夕,君已陌路。

既然必相忘,留著這物什,反是徒添困擾。

耀陽的霓光折射過鐲身,冶瀲的光澤刺進眸底,心下突然一片清明,天燁初次臨幸時脫下玉鐲,擲扔於地的一幕突然映現。

原來,在那時,他就深深疑心,可,惟獨我不自知,還不自量力地去解釋。

孰知,那次的解釋是否又進得了他的心呢?其後的種種恩愛,不過是陪我演的一場場戲而已。

而我,在戲中,卻終是付出了幾分的真情,幾許的實意。

於他,淡漠的眸後唯一可以嚼出的,是冷笑的意味。

素指微微顫抖,在寬大袍袖的覆蓋下,我滄然地離開芙萼公主的手腕。

原來,從頭到尾,只有我一個人傻傻的陷入帝王的深情表相中,他躑躅的那晚,一併擲去的,怕是對我殘留的憐惜吧。

腳步踉蹌,哥哥見我神色突然異樣,忙上前扶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