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並排坐在火車站旁的快餐店裡,這店什麼都沒有,只象徵性地點了冷飲。木師翰肚子咕咕叫,自己不做聲地繫好大衣,聲音會鑽縫而出。我想笑又不好意思,畢竟我冷,沒有熱飲暖身,卻有木師翰始終溫熱的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我開門見山地說。
“我忘了。我沒有具體知道的時間,總是能得到一些片段,一點點就感覺到了。”
我們打太極,但彼此都懂。他故意不說破,我感覺很暖心,也沒有預想般的痛苦。我眼睛飄去別的地方。他握住我的肩膀,轉動椅子,迫使我和他面對面。
“看著我。”他命令道。
我沒理他。
“如果不看我,我就吻你了。”
我皺著眉頭:“你—你怎麼是個流氓。”
“對你,做紳士有好下場嗎?”木師翰努努嘴:“你在課間寫信,我以為是給我的。天天等,月月等,等到最後你居然哭著跑了,一身不吭地消失了。你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嗎?我主動了,可你居然有男朋友了,你知道我什麼感受嗎?我他媽地還信了。你昨天又說你騙我的,要我給你時間,你知道我什麼感受嗎?我被你耍了,不想給你時間了。”
木師翰猛呼口氣,看著落地窗外一輛輛疾馳而過的早班車。他說:“我不想回憶昨天的感受,電話不接,我腦袋瞬間就炸了。你的住處,不知道你住幾樓,只能挨個敲門詢問,被人罵得頭上都落灰了。終於找到一家沒回應,肯定是你的住處,裡面根本沒人。我走出樓道,雙腿都沒力氣。你居然又逃了。上次偶遇,我覺得一輩子運氣都用光了。人生能有多少奇蹟,次數多了那還是奇蹟嗎!”
“我賭你回麥嶼市了,我唯一和你有聯絡的地方。我人生中唯一一次賭博,我永遠不想再賭。賭注太大,我受不了。可當我看到你,連夜開車都不累了,想狠狠罵你一頓的力氣也沒了,只想抱抱你,等一會再教訓你。”
我低著頭,聽著木師翰的訓話,眼眶溼紅。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沒考慮到你的心情。”
“好了,好了。”木師翰安慰著:“我不是為了讓你羞愧而來。如果你願意補償我,借我你的一生如何。”
我久久無法作答,安靜地看著他。這個問題在得到結果前,木師翰幫我開啟車門。
“去哪兒?”
“去副班長的家,和她聯絡的人最多,也許能發現點什麼。”木師翰開啟車門,手墊著車門,護著我的頭。
我笑侃他:“你也不算太流氓,是有禮貌的進步青年。”
他饒有意味地看著我:“希望下次我流氓的時候,你還能說出這番話。”
車沒去市中心。周圍的樹木逐漸濃密,人煙稀少,連車聲的鳴叫都淡去。這是去往郊區的路。車內空氣悶熱,內後視鏡中木師翰不時在看我。我被他的目光弄得尷且不舒服。
凌寒家裡很有錢,雖然趾高氣昂的姿態有時候挺惱人,不過她為人直爽,愛打抱不平,非常自信,不怕做錯,她有勇氣向別人道歉,當然一般情況下嘴巴很硬,好在三觀很正常。
。非說缺點的話,就是太驕傲,總一副指揮人的大小姐做派。
我開啟車窗,冷風吹臉上,不疼,很舒適。
木師翰在方向盤上控制窗戶關上:“冷熱交替,容易感冒。”他邊咳嗽邊說。
“我好久沒和她聯絡了,現在貿然過去,太失禮。”
“不用擔心,她現在很好相處。”
“我是去過生日會,是尾隨全班同學一起,不算她朋友,一直挺不好意思的。當時記得她的臥室很大,有很多娃娃。她現在是住郊區別墅吧,那些娃娃都扔了吧。”
木師翰有話不好說。
“怎麼了,不是去凌寒的家嗎?”
“是。”木師翰遲疑著:“不過,她的情況沒有你想的好。她的家庭狀況比我們高中同學大部分都差。”
我突然想起木詩涵曾說過的。以前我看到衣著鮮豔的女生,會想起凌寒會在紐約或東京,滿世界地旅遊、拍照;吃飯、拍照。
“她的爸爸是市長,貪腐敗露了,被判了幾十年邢,這輩子都在裡面了。她媽媽也病倒了,一直睡在床。家裡什麼都沒有了,考上大學也沒辦法上,不止是錢的問題。她以前覺得錢無所不能,可吃虧的還是錢。凌寒是有骨氣的人,到處打工。我們都調侃她比我們還男人,誰都比想不起當年的小公主。”
“算了吧,我們還是不要去了。”我心生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