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停住划槳,伸手握住他的手,那濃濃的暖意傳遞過來,軟化了她的心,笑容破冰而出:哥哥,你掌控著各國的兵器製造,就算明知道你支援我,那些人暫時也不能去動你,但是,亂世一起,生靈塗炭,任何人都逃脫不了,你們夫妻一定要儘早想好脫身之計,我若有幸在這亂世存活,我們江湖再聚,若不幸身死,你們替我幸福下去。
她的這一聲‘哥哥’叫得他心疼神傷,反手握住她消瘦見骨的手,動情探問:真的要到這一步嗎?爭亂一起,會有無數生靈橫屍沙場、魂歸西天,會有多少城池湮滅,家破人亡,這些是你那樣厭惡的,為什麼不盡早抽身?
淳于月仰天深吸,蹙眉咬牙將喉頭的痛感壓下:涼國尤國絕不相容,勢要吞併對方,各諸侯國野心暗藏,互相觀望,隨時都會發動戰亂,淳于便是他們選好的戰場,所以,現在的我已經跌入流沙陷阱,埋得太深,無力脫困,只能順著流沙而下,或葬身沙粒,或別有生機,盡人事聽天命吧。
冷子軒執意幫忙,淳于月反對態度甚是堅決,相持不下,最終約定,他依舊為淳于提供精良兵器以盡心意,淳于月同意領受,送他離開,又派了人暗中護送他出淳于,才返身回皇宮,半路遇見駱子睿,此人心思細膩,手段凌厲,有著敢為天下先的膽魄,卻又內斂嚴謹,這幾年駱忠能如此順利的執行淳于月富國安民的策略,他居首功。
駱子睿恭敬行禮,淳于月肅然的掃了他一眼:何事?
駱子睿對她的變化略有詫異,只一瞬間又恢復安然守份的表情:雲風的原副將孫承殺了‘護城’老城主,自掌城主之位,姚傑等人也四處爭奪兵權。。。還不時與尤軍挑釁,衝突不斷,臣不知如何決斷,故而來請示公主。
淳于安靜聽著,面上表情不露,待他說完,她淡然點頭:由著他們去吧,這些都是本宮的意思!
駱子睿臉色劇變,瞬間沒了處變不驚之態:公主可知那老城主是李良的岳父?您下令處死他岳父,又縱容姚傑等人恣意挑事,他豈會善罷甘休?
淳于月冷冷看著他的急躁不安:那又如何?
駱子睿怔住,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審慎了很久,難以置通道:公主打算徹底和尤國決裂?就為了個雲風?
淳于月看著他,忽然冷笑起來:就為了個雲風?駱侍郎,本宮可以將你此時的意思理解為,不應該意氣用事,而該為了大局過河拆橋、舍卒保車是麼?
駱子睿自知失言,忙行禮謝罪:公主重情重義、顧念臣下忠誠,同為臣子,我同感恩德,而臣也非貪生怕死之輩,只唯恐此時兵弱將少的淳于一旦觸怒尤國,引大軍來犯,淳于將再墮劫難,一時憂慮失言,還請公主見諒!
淳于月所秉持的威嚴也非對臣下的絲毫過錯便斤斤計較,何況他所憂懼的也不無道理,只道:你的顧慮本宮明白,但本宮也有自己的安排,你只需配合駱丞相行事便可,若李良再找你兵部的麻煩,讓他直接來見我即可!
亂局將現,淳于要想立足,就必須要先清內患,尤軍參雜其中,淳于難以在亂世自保自救,一旦有事,淳于首先會成為被棄之卒。
何況,雲風的事雖然打亂了南宮逸追查香雪一事的步伐,可是他們也藉此麻痺了諸侯,各諸侯國將視線聚在尤國之時,尤國安排入諸國的人以迅雷不及之勢控制了各國兵權,等那些諸侯從戲碼中回神時,已經是削藩奪權的高潮,從各地內線傳回來的訊息如雪片般飛來,無不提及的是藩國覆滅的結果,收拾完這些諸國,淳于便是他們最後的目的地,只是他們大概也沒想到,淳于月會搶先下手將兵權握住,以至於李良沒能完成控制淳于的任務,所以才會任由岳父被殺還這般隱忍不動,靜待南宮逸親自來處理。
而易祈幻也一直在打著吞併淳于、以此為據點返而拿下涼國的算盤,所以才煽動尤國各諸侯國,施壓沐文玉,逼迫他不得不大義滅親,以此來挑撥淳于月和南宮逸決裂,然後將淳于月拉入自己陣營,為自己奪取淳于加大籌碼,只是,他卻低估了沐文玉安插在涼國的人,南宮逸施行削藩舉措時,為了不讓涼國從中漁利,沐文玉便讓安插在涼國的人伺機挑撥,讓易祈幻分身乏術,當然,他同時低估的還有淳于月,這一點,他很快就會明白。
定計
嫣八年,初夏,淳于因地勢的緣故,農作物分兩季,四月為兩季的分界點,上一季已經收倉入庫,下一季還未播種,百姓因此也空閒下來,而向尤國的納貢也分為了兩季,此月也正是年中納貢之時,丞相駱忠帶著納貢清單來見淳于月。
淳于月看著厚厚的一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