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見角落有一個小小的牌位,地上有坨剛燒過還冒著微煙的紙錢。
她恍然了悟那是妍貴妃的牌位,莫非今日是妍貴妃的忌日?
是了,否則他怎會如此失態以及失控?張嬤嫂才會告誡她不要在今日出現在他面前。
今天是他失去母親最悲傷的一日,而她剛對他說了什麼?罵他不努力謀求強盛只知自暴自棄,連妍貴妃都要羞慚了,她居然在他內心劇痛的時候再拿刀刺他的傷口……
她原來這麼殘忍,難怪會激怒他。
聞東方眼中的血絲像要爆破噴出血來,掐著塗白陽的力道加重了。
“對、對不起……我不知今天是你的傷心日……我、我收回剛才所說的話……”她痛苦吃力的道歉。
他一怔,在她即將斷氣前驀然放開手,她身子馬上軟綿綿的癱在地上喘息,直等到呼吸恢復正常後她才看向他,只見他木然的坐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什麼。
她由地上爬起來鼓起勇氣走向他,她從沒見過他披頭散髮又眼神渙散的樣子,不由得先深吸一口氣後才開口呼喚他。
“喂。”
他沒理會,繼續失神。
“喂!”她加重了語氣。
他這才將目光調向她,但彷佛尚未找回神志,看她的眼神很茫然,似乎忘了他剛才差點殺了她。
她嘆了口氣。“我是真誠的對我剛說的話道歉,我不是有心說那些話的,我只是太生氣,口不擇言了。”
他眼睛閃過一絲微動但仍沒有反應,她也不再多言,轉身走往角落的小小木牌前跪下叩首。
聽說妍貴妃死後葬於離京城兩百里遠的南麓皇家墓園,若要祭拜得到墓園去,而他雖身為皇子但未受封,要離宮前去南麓得經過皇上或皇后同意才行,皇上他是不易見到面的,而馬鳳芝怎麼會願意成全他的孝心放他出宮,自是百般刁難,想必因此他才會在南宮裡私下祭拜吧。
宮中是不能私下造牌位的,這可是犯了大忌,萬一讓人發現定會招來禍事,但行事小心的他仍甘於冒險,可見他對母親的思念有多強烈。
妍貴妃被大火燒死時他也在場,當時五歲,親眼見母親慘死於火窟,那份記憶該是多麼駭人,他內心該是多麼痛苦悲憤!
叩拜完牌位,開始收拾地上的紙錢灰燼,道些不能讓人發現,要不禍事就會跟著來了。
她收拾完還拎水將地上衝乾淨,不留下任何痕跡,也順道將地上的碎酒瓶掃乾淨,然後捧起妍貴妃的牌位,正想問聞東方之前都將牌位藏在何處,她要替他再藏好,明年才可以再拿出來祭拜,但牌位才剛捧起,身子就教他自後方抱住了。她一愣,驀然感受到抱著自己的他在輕顫,而他的臉就埋在她背上哭泣。
她不敢動了,任他發洩情緒的哭,她明白他壓抑很久了,肯哭出來其實是好事……
他抱著她不知哭了多久,她只知自己的背都溼了,直到他像是累了,身子的重量有一半倚在她身上,她有些撐不住,只得轉身抱住他往書房後的小床帶去。
她想讓他躺下,但他仍抱著她不放,她只好跟著他一起躺,他倆中間還夾著妍貴妃的牌位,她很無奈,怕讓人瞧見也不敢將牌位隨便放,只好就這麼抱著這對“母子”。
她瞧著似乎已經入睡的他,此刻他雖閉著眼睛但仍感覺疲憊不堪,身上酒氣濃厚,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酒。
算算自己清掃的碎酒瓶少說也有五六瓶,喝這麼多,難怪醉得一塌糊塗,也許明早醒來他根本不記得發生過什麼事。
張嬤嬤說得對,她不該靠近這裡,這是自討苦吃。塗白陽忍不住苦笑。
瞄著他的睡容,這時他雙眉仍是緊攏一點也沒有鬆開,一股莫名的心疼湧上心頭,竟然濃濃的不捨起他來。
仔細想想,嫁人不是她穿越到此的目的,嫁他更不是她認為對的選擇,可是為什麼她只要見他受人苛刻就義憤填膺?見他處境艱難就心急如焚?見他悲傷難過,她就跟著揪心難受……她這是怎麼了?不會真將他當成丈夫般在乎了吧?
原本她為他著想、為他做飯、為他憂愁,都只是因為自己的命運與他息息相關,他好,她才能有舒心的好日子過;他若不好,她也得跟著吃苦受罪,這才不去計較他的陰陽怪氣,努力的與他和平相處。
可今天她突然發現,最初這單純的想法不知在什麼時候悄悄改變了……變得連她也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莫非,自己對他真的……
睡夢中的聞東方忽然將塗白陽抱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