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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我說起要替你置辦嫁妝了呢。”

陸紅姐聽聞此語,卻倒生出幾分不忿來,半晌忽然說道:“母親也是的,嫂子你沒進門之前,她整日病痛,家事都七顛八倒。父親那點子俸祿,哪裡夠一家子的衣食。田裡的事情,沒人懂得,逢年吃人打秋風,就憑著那起佃戶甜言蜜語的瞞哄誆騙。得嫂子來了,家裡諸般事務皆料理得清爽。這兩年短三年長的,家裡吃穿用度不消說,連田產土地也置辦下好些。這日子好過了,就該安分度日。”

“誰知哥哥去年忽然封了個什麼遊騎將軍,得哥哥做了那勞什子的官,可是了不得了。這一家子行事都端起架子來了,連著祖母都自封了老太君,母親更凡事便把‘規矩’二字掛嘴邊,對著嫂子你呼來喝去。清晨必要先去給她請安梳頭穿衣,伺候她們吃了飯,自家才能吃飯。在她們跟前,大氣也不敢出,叫我看著又是可氣又是可笑的。如今看著我大了,要出錢備嫁妝了,又說什麼同你商議。依我看,不是同嫂子商議,是要嫂子拿錢罷了!”

偶遇

夏春朝不防小姑忽然講出這一番話來,垂首不言,半日方才笑道:“妹妹今兒是怎麼了?倒發了這一通的牢騷。想必是平日裡母親拘管的嚴了。也是我不好,平白說這些有的沒的,倒惹的妹妹不痛快。罷罷罷,咱們不說這個啦。妹妹且先陪我到梅柳街鋪子裡盤查盤查賬目,待回來時咱們到和祥莊約上兩斤點心回去。”陸家女眷皆喜甜食,這陸紅姐尤其愛吃和祥莊的桃花芝麻糕。夏春朝因看這小姑適才動了氣,故以此物哄她開心。

那陸紅姐見她如此說來,也不好當街只顧數落長輩,只得說道:“嫂子是記掛著祖母並母親都愛吃那家的水晶月餅,叫我托賴著佔個光罷了。嫂子想做孝順媳婦,直說便了,莫不是我還攔著不成?”這姑嫂二人平日裡這般說笑慣了,夏春朝倒也不以為意,只吩咐丫頭寶兒將車伕傳來,便同陸紅姐攜手登車而去。

如今陽春三月,正值踏青時節,京郊遊人如織,人流如潮,陸家馬車行走不快,只得隨眾緩緩進城。因夏春朝欲往鋪子裡盤點賬目,車伕得了吩咐,進的城門便直奔梅柳街而去。

原來,夏春朝自進過門以來,見夫家家計艱難,便同丈夫商議定了,將自家陪嫁拿出,折了本錢,置辦了間乾貨鋪子。她本是商戶人家出身,看貨盤賬是自幼便會的,本性又極聰穎,寫算皆精,打理鋪子自是不費什麼力氣。僱來的那起夥計,見主家精明,自然不敢輕慢視之。夏員外疼惜女兒,從自家鋪裡選了一名老成精幹之人薦來與她做掌櫃。宣朝民風開化,男女之防並不如古時嚴苛,平民女子出來做些生理營生,亦是常情,世風並不以此為惡。時下又正逢太平盛世,四下歌舞昇平,酒樓飯莊生意甚好,所需一應食材甚多,這陸家乾貨鋪子生意越發好做。夏春朝過門不過兩年功夫,便已替陸家置辦下家業若干。

話休饒舌,且說陸家馬車進得城來卻車行甚快,轉眼功夫已到梅柳街陸家鋪子旁。

夏春朝的陪嫁丫頭寶兒先行下車,轉身攙了夏春朝、陸紅姐姑嫂二人下來。

陸紅姐下得車來,抬頭只見一方硃紅匾額入目,其上以隸體書著五個大字曰:“陸家乾貨行”。這陸紅姐讀過幾日的書,也懂些品讀字型書法,便說道:“這字寫的真好,遒勁有力,似是名家手筆。以前不是這樣的字,這匾額是新掛上的?”夏春朝答道:“年前我便嫌以前那塊舊了些,年裡經了風雪,更看不得了。恰巧我孃家有個遠房親戚進京赴考,暫且住在家裡。因他寫的一手好字,我便煩他寫了這幾個字,鑿了新匾,趁著新年開張就掛了上去。妹妹少來鋪裡,自然不知了。”嘴裡說著,一面就同陸紅姐一道走進鋪裡。

陸家乾貨行生意甚好,客人往來絡繹不絕,那鋪中夥計正忙於招呼,稱貨結賬,一時不曾看見這主僕三人。夏春朝也不以為意,徑自走去尋掌櫃說話。

那掌櫃夏明正在櫃後坐著寫賬,眼見東家進來,連忙丟了筆,起身恭恭敬敬做了個揖,說道:“奶奶今兒來走走?”言畢,方才又向陸紅姐行禮道:“姑娘也來了。”一面又吩咐店夥倒茶上來。夏春朝見店中熱亂,便忙止了,說道:“都不是外人,就不添這份亂了。今年開張也將滿一季,我今兒來一則是看看賬目;二來前兒聽鋪裡張福報說,新來了一批廣東花膠。如今市面上魚目混珠的也太多,我來瞧瞧貨色。”

那夏明聞言,忙將夏春朝請入賬房,親自把這一季以來的賬本捧出,請夏春朝過目。夏春朝盤賬甚是老道,一目十行之下,不過須臾功夫已將三月賬簿看罷。當下點頭說道:“這盈虧記載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