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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的少婦,因她生在春分那日清晨,便取了個閨名喚作春朝。三子名喚夏恭行,交新年才十四歲,尚在學中讀書。

這夏春朝夫家姓陸,原是個書香仕宦門第,祖上也曾官至內閣。爭奈子孫不濟、紈絝敗家,到如今其勢早衰。傳到當今這輩,陸家唯有兄弟二人,哥哥名喚陸煥成,育有一子一女。弟弟名叫陸炆立,膝下卻養了兩個兒子。這兄弟二人早年有些不卯,為些瑣碎事宜口角了一場,便分了家。因其母陸賈氏由長房贍養,長房便也多得了幾畝良田。這陸煥成早年同上文所述之夏員外頗為交好,便向其借得百十兩銀子,仰賴祖蔭在京城步兵衙門裡謀得一份主簿差事。

陸煥成膝下有一子一女,長子名叫陸誠勇,字達安。三歲那年同夏家定了娃娃親,聘的便是這夏春朝。女兒便與她取了個小名曰紅兒,家人皆以紅姐呼之。

這陸誠勇十七歲上娶了夏春朝,他本是個極俊秀體貼之人,夏春朝又最是個溫柔和順的性情,故而這二人雖是盲婚啞嫁,婚後相處卻倒十分和美。又因他讀書不佳,卻自幼習得一身好拳棒,其父陸煥成便趁職務之便,託人往軍中替他輕輕謀了一缺。

原只說混個前程,卻不料逢上西北兵亂,陸誠勇隨軍開拔西北平叛。到如今離鄉已有五年,這夏春朝心中渴想,又無法可施,因思及這大德寺籤文靈驗,便趁著吉日攜小姑出來上香求問。這陸家婦女皆是信佛之人,逢年過節必要往這大德寺送些香油銀米,那陸賈氏又常在佛前上供,故而這陸家女眷同這寺裡的僧人倒也相熟。

那釋初聽聞,便將簽字接了過去,低頭定睛一看,卻見其上寫著一溜大字曰:“意在閒中尋未來,故人千里自徘徊。天邊雁足傳訊息,一點梅花春@|色回。”看罷,他微一沉吟,問道:“敢問施主求問何事?”夏春朝粉面微紅,含笑輕聲道:“問遠人。”陸紅姐更高聲說道:“我嫂子就是想問問,我哥哥大約幾時能回來。”

那釋初聞言頷首,說道:“此籤之意,為一切所望,皆有所得,只是尚需時機。施主只管耐心等候,日後必有佳音傳來。”

夏春朝聽這說辭,卻如沒說一般。正待再問,卻見一波人流自大殿出來,四個才留頭的青衣小廝在前開路,後面一眾僕婦簇擁著一名妙齡少女款款下階。那少女穿錦著緞,腕籠金環,顯是富貴人家出身。只是頭戴帷帽,不辨妍媸,那帷帽上亦鑲珠嵌寶,華貴非常。一旁有個發挽雙環的丫鬟,手持一把團扇,高舉著替她遮陽。她身後一眾僕婦,穿戴亦也不俗。

這起人下了臺階,那少女卻駐足不前,向丫鬟吩咐了一句。登時便有兩個青衣僕人走上前來,一陣推搡喝罵,將求籤人群趕了開來。

夏春朝姑嫂二人因正立在攤前,不曾防備,便吃人推了一把。夏春朝今日穿了一雙高低木底子繡鞋,便有些站不牢靠,被人這一推,險不栽倒,幸得丫頭寶兒並陸紅姐在旁扶了。那陸紅姐性情最烈,就是一塊爆碳,眼見嫂子被人欺凌,便張口罵道:“誰家使出來的奴才,這等粗野無禮!人家婦人在這裡站著,也上來動手動腳!好在不曾跌著,倘或一時竟跌傷了,可要怎生是好?!都是在這裡求籤,你來了就要把人都攆開。天子腳下,怎的這樣猖狂!”她罵了幾句,因周遭人聲鼎沸,那起僕人不曾聽見,便也不來理會二人。

只聽有人說道:“這是司徒侯爵家的小姐,司徒侯爵生了三兒兩女,獨獨對這個最小的寵若珍寶。這司徒侯爵本是個世家子弟,今上親政之時,又曾立下大功,可非小可人家。今兒想必是夫人有些不好,這小姐出來上香祈福的。大姑娘,你同這樣的人家慪什麼氣?只是自惹不痛快罷了!”

陸紅姐聽了這幾句,便覺有些氣短。夏春朝又在旁說道:“妹妹,此處人多,咱們去罷。”陸紅姐遂依她之言,二人扶持著去了。

待離了這地兒,陸紅姐才又斥道:“既是這等人家出身,便該知些禮數,這樣氣焰熏天,放了家狗出來四處咬人,像什麼樣子!”夏春朝聽了,不覺一笑,說道:“他們這樣的人,是不講道理的。我又不曾真個跌著,妹妹又何必生那個氣去?妹妹還是這等的烈脾氣,饒是母親見天的說,仍是一絲兒也不見改。待明兒出了閣,丈夫怎樣先不講,公婆跟前可要挨罰的。”

陸紅姐聽見她說及親事,不由面上泛紅,忸怩道:“平日母親嚕囌也罷了,嫂子也來同我玩笑。我才不嫁人呢,就在家裡,同嫂子作伴兒,豈不好?”夏春朝笑道:“這可是笑話了,普天下哪有姑娘老在家裡的道理?你如今年紀也不算小了,年前便有人家使了媒人來說呢,只是不曾定下。然而婆婆倒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