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要請大夫,倒是夏春朝攔了,說道:“太太且住,讓前頭老爺得知問起來,倒要怎麼說呢?此事牽扯表妹名譽,還是多息事寧人的好。”柳氏聽這話,便指派了兩個婆子照看,方才同眾婦人到外間堂上重新坐下。
事至此時,那起不相干的外人,眼見陸家出了這等不光彩的事,恐主家煩惱,皆悄悄去了。堂上此刻,只餘章姨媽並周氏,夏春朝嫂子王丟兒,卻因公公丈夫不曾裡去,不好先走,仍留在堂上。
眾人落座,迎夏依例上了茶盤,柳氏心煩意亂,已無心讓茶,還是夏春朝起身讓了一回。章姨媽啼哭不止,也無人敢勸。堂上一時無人言語。
少頃,周氏先開口道:“今日這事兒……倒該如何處置?雖說我們兩房已分了家,論理我這小嬸子不該管大伯家的事。但這等敗壞門風的親戚,還是少要來往的好。”她這話雖不曾言明,卻已將章雪妍的惡名坐實。
章姨媽本在啜泣,聽聞此言,登時止了,冷笑道:“我女兒怎麼就敗壞門風了?不過是個市井潑漢,隨意兩句就能誣陷良家女兒麼?這也未免忒便宜了些。就是有那簪子又怎樣?誰知這臭賊怎麼偷去的。我女兒在這裡弄丟了簪子,閤家皆知!又怎知是不是哪個不安好心的撿了去,蓄意栽贓陷害呢!”嘴裡說著,便瞥了夏春朝一眼。
夏春朝聽出這弦外之音,淡淡一笑,亦不多言。她自知章家母女目下已如行將溺斃,胡亂扯稻草救命。前番之事,眾人皆知,也無需她多言。章姨媽越是詭辯,便越是欲蓋彌彰。
只聽陸紅姐說道:“姨媽這話就不對了,那日表姐可是說的清楚,屋子裡除了長春更無第二人進去,又有誰能拾了簪子去?”章姨媽臉上青紅不定,別過臉去,不肯言語。
周氏冷眼旁觀,淡淡一笑道:“我倒有個主意,可辨真偽。”說著,也不待人接話,徑自說道:“這章姑娘是沒出閣的女子,比不得嫁了人的婦人,貞不貞潔一驗便知。既然這事兒事關女兒家名節,也顧不得那些個了,就叫個老成的家人媳婦上來,驗看一回,自然就水落石出。”
第49章 碰壁
周氏話未說完,章姨媽已然暴跳起來,向著周氏戳指大罵道:“你這個刁婦,我女兒是冰清玉潔的黃花閨女,憑什麼叫你驗?!你是官府的媒人,還是我女兒的婆家,又憑什麼來驗我女兒的貞潔?!你安的什麼心?!你跟我們哪世裡結下的仇怨,今世這等坑害我們?!嫌我們被害的還不夠,還要這等來落井下石!你好惡毒的心腸!”
章姨媽至此時已怒紅了眼睛,勢如瘋虎,只要咬人下水,拖人墊背。周氏自家撞上門來,她怎肯罷休,一口便咬在周氏身上。
周氏的脾氣,亦不是個省事的,被她這一通恚罵,不由心中一點火起,惱將起來,當面斥道:“你這說的是哪門子瘋話?!你家女兒不行出這等下三濫、沒廉恥的勾當,自也沒人來說她。事兒都做出來了,還怕人說麼?!你既說你家女兒乾乾淨淨,那又怕些什麼!只管渾咬起人來,頂些什麼!”
章姨媽越發怒不可遏,她們母女自進京以來,諸事不順,今日又栽了這樣一個大跟頭。適才那張二在堂上當著眾人面前一通胡言亂語,至此時那訊息只怕已不脛而走,傳的人盡皆知。今日之後,章雪妍名聲必定盡毀,往後別說能不能進陸家大門,連再要說親,只怕也無人肯要。她正窩了滿肚子的火氣無處發洩,又聽周氏這一席挑釁之言,登時氣衝肺腑,血湧上頭,再顧不得旁的,暴跳起來就要同這周氏拼命。
夏春朝早在進門之際,便在門上安插了兩個僕婦以備不測,冷眼旁觀了半日,眼見章姨媽惱羞成怒,忙使人上去將這兩人拖開。
章姨媽同人撕扯了兩場,此刻早已披頭散髮,衣衫凌亂,狼狽如斯,嘴裡還不住大叫道:“我不把這娼婦的腸子給踢勾出來,我今兒也不算是個人!”周氏兀自氣咻咻說道:“自家不知檢點,倒賴誰去?!”
夏春朝看不下去,便說道:“二位都是長輩,且少說兩句,叫一家子下人看著,也不怕人恥笑。”周氏冷哼了一聲,說道:“現眼的事兒都被這對母女幹盡了,她還有什麼可怕的!”章姨媽聽了這一句,又要暴起。
卻聽夏春朝冷冷說道:“姨太太且住,我倒有句話要講。姨太太先聽我講完,再做理會。”言罷,也不待章姨媽應聲,便徑自說道:“按說那張二是個市井無賴,嘴裡的言語盡不可信。單憑他一面之詞就要詆譭表妹聲譽,那也未免太便宜了些。只是這廝手裡竟有表妹的簪子,適才又嚷的滿堂皆知,這事兒咱們如今已是壓不住。嘴長在人身上,還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