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就要回來了。”言罷,見沈長予不置可否,也就告退出去了。
那沈長予面色淡淡,喃喃自語道:“陸誠勇……這一介武夫,卻怎麼配得上她!”言罷,將手中茶碗向案上一擲,便有些許茶湯潑濺出來,沾溼了書卷。
心事
自打那土兵來家送信,陸家大小無不歡悅,裡外一派喜氣洋洋。旁人倒也罷了,夏春朝卻是一日三秋,望穿秋水,日日倚門引頸以盼。寶兒、珠兒兩個丫頭,看她這般情狀,便時常拿話打趣兒。她心裡焦躁,倒也沒工夫理會。
閒話休提,日月更替,轉眼兩日已過。
這日晌午時分,上房裡擺了飯,因陸賈氏吃齋,便只柳氏一人用飯,夏春朝在旁服侍。
那柳氏因著兒子即將歸家,心裡高興,倒把往日那對夏春朝的憎厭之情減了三分,同她說些家常,又問道:“勇哥不日就要來家,各項可都預備下了?”夏春朝回道:“都妥當了,房裡也收拾了。前日老太太說要為少爺接風,宴請族裡各親戚,帖子也都使人送達了。各樣菜蔬酒食,已發了籌子打發人採買,陸續來家。”柳氏聽在耳裡,心中便添了幾分不悅,說道:“你就這等做主,也不知來同我商議商議。”夏春朝笑回道:“原是要同太太說的,只是距少爺來家已是時日無多,東西要的急,便不及告與太太。往日這樣的事,我也操辦過幾場,想也不會差了,故此就沒告訴太太。”
柳氏瞥了她一眼,不理這話,只問道:“既是遍請合族親眷,可有給你姨媽一家送帖子?”夏春朝笑道:“老太太的意思,既是咱們家裡的事,就不必去請這些外人了。故此,媳婦便不曾往姨媽家送帖子。”柳氏聞聽此言,氣結不已,放了筷子,衝口就道:“那是我嫡親的妹子,又是勇哥的姨媽,怎麼就成了外人?莫不是隻有姓陸的能登門,旁人都不許來麼?那怎麼你又在這裡站著?!難道你姓陸?!”夏春朝面色如常,淡淡說道:“太太這話實在沒有道理,我是陸家的媳婦,自然是陸家人。若照此說,那為什麼太太也在這裡?”言罷,頓了頓又道:“這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太太若覺不好,該問老太太去,實在問不著我。”言罷,眼見柳氏午飯將畢,便道:“太太且慢用著,我前頭還有些事,這裡就叫長春她們服侍罷。”一語未休,也不待柳氏發話,微微欠身作福,徑自出門去了。
柳氏氣不可遏,待要叫她回來訓斥,又思忖她未必肯回來,只在屋裡坐著生氣。
長春見狀,便帶著忍冬上來,收拾了碗盤下去。
柳氏坐在炕上,心裡盤算了一回,忖道:如今我一人孤掌難鳴,這一家子大小都是那賤人手裡收拾出來的,也沒個可商議之人。不如還是問問妹妹的好。當下主意已定,便向長春道:“這裡丟著,交予忍冬收拾,你到門上將素日聽傳跑腿的小廝叫一個進來。”長春聽說,不知這太太又要生出什麼故事,先不動身,問道:“太太要做什麼?”柳氏道:“往你姨太太家裡送個口信。”長春便道:“我勸太太還是省省罷,何苦去淘這個閒氣。老太太既吩咐了只請族中親戚,太太又何必硬往上撞?倒惹得一家子都不痛快,只叫二房的看笑話。”柳氏將眼睛一瞪,斥道:“小蹄子,我如今是連你也使喚不動了不成?!叫你去你就去,丫頭奴才,哪裡有這許多話好說!”長春見她耍起潑來,只好依言走去,喊了個小廝進來。
柳氏將那小廝叫到跟前,交代了幾句話,又給了他幾文錢,便打發他去。長春跟腳就要出去,柳氏一眼望見,就知是要送信的情兒,就開口喊住,說道:“你往哪兒去?今兒就在這屋裡,哪裡也不許你去,我有事要使著你哩!”又把忍冬叫到跟前,照樣發落一遍。長春無奈,只好罷了。
那小廝不過十二三歲,不知世事,得了太太吩咐,將賞錢掖在腰裡就出門而去,一路尋尋訪訪走至章家門上。
這章家因著家道艱難,進京之後,借柳氏之力,於臭水衚衕賃了一所小院。這院子左間住著個皮匠,右舍是個賣魚的,整日汙水橫流,腥臭沖天。若非如此,那章家卻再無力量租賃宅院。
這小廝才走至巷口,就覺一股惡臭衝面而來,掩著鼻子走到章家門首。
其時,章家用著的一個老媽子正在門檻上坐著剝豆子,眼見人來,便問道:“哥兒找誰?”那小廝捂著鼻子,囔聲囔氣道:“我是陸家太太使來的,尋姨太太說句話。”那老媽子一聽是陸家使來的,連忙向裡召喚了一聲。
只見章姨媽穿著家常舊衣,自裡面迎出來,笑道:“你們太太使你來,想必是有話說了。”說著,就要引他到堂上去。這小廝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