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章雪妍極善察言觀色,眼見姨媽已是惱了,便將眼淚一收,上前拉了她的手,低聲勸慰道:“姨媽被那不賢的兒媳欺凌,我瞧在眼裡疼在心上,也氣的無可不可的。只是她那般毀我清譽,我怎能坐的下去,只得先行走開。這些也不去說它,只問姨媽一句,姨媽竟要含忍了此事麼?”
柳氏甚是煩惱,便道:“不然還能怎樣?”章雪妍微微一笑,說道:“姨媽若要打算日後就看著兒媳婦臉色度日,那我也無話可說。不然,我卻有幾句話講。”一語未休,卻又不講了。
柳氏會意,便將長春忍冬兩個都攆了到了廊上,又問道:“依著你便怎樣?”章雪妍道:“我若能進來,自然能襄助姨媽。不過是打理家財,又有何難?天下眾人,誰不是一個腦袋兩條胳膊,她夏春朝又不曾生個三頭六臂,她做的來的,我便做不來不成?但我進來,襄助著姨媽,漸漸將家裡財權收攏過來,使這一家脫了她的掌握。她多年無子,頂撞祖母婆婆,又阻攔納妾,姨媽大可治她一個無出不孝善妒之罪。此三條盡在七出之列,憑她說破了天去也不中用的。姨媽說,這般可好?我是姨媽的親外甥女兒,自然比外頭討的親近些,孝敬姨媽是不在話下的。”
柳氏聽了這一席話,倒可在心頭,又問道:“你打算的倒且是好,然而怎樣弄你進來?我適才已是放了話的,莫不是叫我挨板子不成?”章雪妍微微一笑,說道:“這怎能夠。酒桌上的話,不過一時戲言,怎能作準。究竟香火為重,便是老太太那裡,我也不信她竟能不管陸家後嗣不成。只要生米煮成熟飯,誰還理會那酒後之言呢?”柳氏聽出她話中之意,卻不曾料到這沒嫁人的外甥女竟這般大膽,暗暗吃了一驚,一時不曾言語。章雪妍又道:“姨媽若覺不妥,我也不敢再說了。從此往後,再不登陸家大門。”
柳氏連忙道:“好孩子,你一心為我,我莫不是不知好歹麼?只是你這計謀忒也託大,旁的不說,若是勇哥兒不肯同你好,豈不白白汙了你的名節?”章雪妍見她已盡在股掌之中,便向她低聲笑道:“只要姨媽助我一臂之力,旁的一應不必去管。”說著,便低低細語了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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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聽得頻頻皺眉,半日才道:“你這主意倒是好,就怕勇哥兒事後不認起人來。”章雪妍卻笑道:“只要姨媽疼我,那便萬般都好了。”
柳氏是個沒成算的人,又一心要整治兒媳,聽了章雪妍的計謀,雖略覺不安,卻也自謂可行,便點頭應下了。
三人坐了一回,長春進來說道:“前頭席散了,老爺正同二老爺、章老爺在堂上說話。打發人來請姨太太、表姑娘動身。”章姨媽聽說,就道:“我們來了也一天,是要家去瞧瞧了,家中無人呢。”柳氏道:“得空就還來坐坐。”章雪妍卻說道:“我頭髮鬆了,借姨媽的鏡子使一使。”柳氏聽聞,連忙命長春領她進內室去。
長春便引著章雪妍進了內堂,取了柳氏的妝奩,開了鏡子,將梳子拿與她用。章雪妍一面梳著頭,一面看了長春幾眼,就笑道:“我給姑娘的那簪子,姑娘沒戴呢?”長春見她問起,便賠笑回道:“姑娘給我的好東西,我哪裡捨得就戴呢?”章雪妍笑道:“原來是這般,我還道是那釵子寒微,不入姑娘的眼呢。”
長春伶俐一笑,就說道:“表姑娘說笑了,表姑娘賞我就是莫大的福氣了,我哪兒還敢嫌呢。”章雪妍道:“姑娘果然嘴甜,怪道你家奶奶這等疼你。”長春一怔,章雪妍理髮已畢,擱了梳子,向外去了。
當下,章姨媽攜了女兒,出了二門,同章姨父匯了,拜辭陸家眾人。
恰逢陸家父子也告辭出來,陸煥成將這一干人等送到大門上,就拱手道:“家常衣裳,不便遠送,恕罪恕罪。初七那日,我家中擺酒,宴請六親,諸位還來。”陸炆立也拱手道:“自當來與哥哥做副東。”這兄弟兩個卻還站在門上,閒話了幾句。
柳氏不曾出來,章姨父同這陸煥成這連襟卻沒甚往來,亦無話可說,只好立在一邊。陸煥成同陸炆立說了幾句,便送兄弟父子登車。又一眼瞥見這一家三口,卻倒無甚言語,只拱了拱手,徑自進門去了。
那章家三口倒落了個沒趣兒,各自無言,也只好上車。
坐在車內,那章姨媽好不抱怨章姨父,說道:“你真是普天下第一窩囊的男人,我爹孃瞎了眼,把我許給你,吃了這些年的苦頭。想著在那縣裡時,日子過得好好的,你自家不知檢點,叫人捉弄。與我們母女何干,倒連累我們。別人做官都發了財,你這官做得倒還賠進去許多。好容易回到京裡,你不知自謀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