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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你這賊天殺的!那表子給你生了兒子,你就這等護著她!我替你養了一兒一女,你卻這等欺我!那騷蹄子在外住著,千人入萬人躺,誰知道那尿泡種是誰的?!你就慌不跌的拉到自家來,這等搶著戴綠帽的,我活了一世也沒見過!”

陸煥成聽她罵的不成話,氣的不可開交,當即抬手便是兩記耳刮子。那柳氏被打的愣了,一時竟也忘了哭鬧。陸煥成便向家人喝道:“都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將太太送回家去!誰再敢往這兒看上一眼,待我回去,都打個臭死!”陸家下人眼看老爺護定了那外宅,心裡知局,慌忙上前,拉了柳氏,連哄帶勸的去了。陸煥成又命這院子裡使喚的人,將圍觀的眾人勸散,他自家便進屋探視。

進得房中,只見蓮姑娘的乾孃,抱了孩子在一邊坐著,見了他好不埋怨道:“老爺好不糊塗,既然捻不平家裡的,又收人姑娘做什麼外宅?今兒倒叫你那娘子打上門來,叫街坊四鄰看這出笑話,明兒還叫姑娘怎麼出門?我們姑娘雖說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又幾曾受過這等氣?待將來這孩子大了,人說起來,也敢說——你娘當年是偷人生下來的你,當日也曾叫人娘子找上門來,打了個稀巴爛。叫人牽著頭皮這樣罵,老爺臉上好有光彩麼?”

陸煥成無話可說,只問道:“姑娘呢?”那婆子一努嘴,說道:“在裡間床上躺著呢。”

陸煥成便乴進屋裡,進門就見蓮姑娘面衝裡躺在床上,聽見他進來了,一動也不肯動。

陸煥成湊上前去,在床畔坐了,扒著蓮姑娘的肩膀,臉貼著臉陪笑道:“我來遲了,叫你受了這委屈,對不住你。你放心,我回去便訓斥那潑婦,給你出氣。”蓮姑娘推了他一把,泣道:“你家既有厲害娘子管束,你就不該來招惹我。我雖是風塵女子,沒跟你前,也是京城的紅角,多少王公子弟堆了金銀珠寶來,我都不看他們一眼的。你有些什麼好?既沒高官厚祿,又不是俊美少年,我原不過是看你為人忠厚老成,想著是個終身之靠,這才肯跟你罷了。誰知你竟叫家裡那不成器的潑婦,上門來這等欺辱我。我曉得你的意思,你是看人到手了,也受用的夠了,連著孩子也生了,便不稀罕我了。想把我們母子開啟,又恐人罵你是陳世美,便和家裡的串通好了,來演今兒這出戏,好叫我知難而退。我也不用你們兩口子這等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的,我明兒就帶著孩子,搬離京城,往外鄉投靠我親戚去。再不礙你們的眼,好不好?”

陸煥成急躁道:“誰同你這樣說來?哪個要攆你走?今兒這事,我委實不知。我和那不賢良的潑婦早已不說話了,也不知是誰多嘴告與她的。若不然,我為什麼急急的過來?你也不必生氣委屈,等我回去就把那多嘴多舌的捆了,打給你出氣。”

蓮姑娘便冷笑道:“扎筏一個下人,能有什麼本事?誰是不會的!我看你是不敢動那潑婦了。也是的,人是你正頭娘子,我算什麼!”陸煥成被她這話激了,喝道:“哪個說我怕那潑婦?!早幾日,為著她在家裡咬群,我也曾禁她的足。近來,我那二女兒為著她看護不周,也一病死了,連老太太也頗多埋怨。我們家裡,是再沒人待見她的。”

蓮姑娘聽聞,轉過頭來,眸裡秋波流轉,說道:“既是這等說,你接我進你家門去。我不敢爭大論小,你好歹給這孩子一個名分。”陸煥成聞言,默不作聲。蓮姑娘便點頭冷笑道:“我曉得你是個軟行貨子,只會在我跟前弄嘴,真要你為我們母子出頭,你便不成了。我只問你一件,你預備將我們兩個怎樣?我也就罷了,這孩子卻是你陸家的種。莫不是一世都跟著我在外面,不得認祖歸宗的?若當真如此,我明兒就叫這孩子改了跟我姓。你不怕丟臉,我更是不怕!”

陸煥成沒奈何,只好道:“此事還需從長計議,如今總是不缺你的衣食,你又慌些什麼。我女兒才過身,哪有還沒出殯,老子便先納小妾的道理?讓人看著,還不笑死!”蓮姑娘伸指向他額角戳了一記,嬌斥道:“你還怕人笑?鬧了今兒這一場,人早就笑死了!若不是你管不住你那渾家,叫她來這兒吵鬧,我又何必急著進你家去?過了今兒,誰還不知道我就是你的小老婆?又裝成什麼樣子?成,既是這等,我明兒就帶了兒子走,好似我有多稀罕似的!”說著,重又睡倒在床,任憑陸煥成如何揉哄,只是不理不睬。

這陸煥成見沒奈何,只好說道:“既是你這等說,我就帶你們回去。橫豎老太太跟前,我早已知會過了。”這蓮姑娘卻又拿起喬來,哼哼唧唧不肯起來,又說怕正房拿捏,又說恐孩子被抱去,磨得陸煥成答應去了陸家給她撥個院子,孩子也不叫上房的抱去,這才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