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都是哪裡來的強賊,敢來這裡胡鬧!也不打聽打聽,這兒是誰的院子!仔細我說一聲,把你們全送進步兵衙門!”
那柳氏見一青年婦人自屋裡出來,定睛一看,只見這女子生的十分妖調,穿著大紅綢緞對襟夾衣,下頭一條杭州縐紗挑線裙子,嘴唇抹得通紅,便料定是那外宅了,嘴裡厲聲尖叫了一聲,就衝上去揪住那婦人頭上髮髻,勾打起來。
蓮姑娘倒不防這誥命夫人竟這等不顧體面,如同潑婦一般撒潑廝打,一時失手被她擒住。然而這蓮姑娘久在風塵,如何肯吃這等啞巴虧,揚手便向柳氏臉上打去。她指甲留的極長,又才修過。只聽柳氏慘叫一聲,臉上便現出兩道指甲血痕。那蓮姑娘又抬腿向著柳氏腹部就是一腳,當即把柳氏踢倒在地。
柳氏便滾在地下,撒潑哭號道:“打死人啦!□□勾引漢子,還要打死正室!還有沒有天理王法!”
那蓮姑娘見她這副樣子,倒覺可笑,說道:“我還道這誥命夫人如何端莊賢淑,原來就是這等潑婦樣子麼?!”
柳氏哭叫道:“呸,你這個下賤貨色,浪著勾搭我漢子,還有臉在這裡說嘴!我今兒定要扒了你的皮,把你這蕩貨攆出京城去!”
蓮姑娘聽她嘴裡千□□萬*的辱罵,不由也上起火來,冷笑道:“你這話卻說反了,你說我浪著勾搭你漢子。我還要反過來告你家老爺倚仗權勢,強行霸佔我這良家婦人為妾!如今我孩子也生下來了,見在屋裡睡著,就是個活見證。咱們現下就到衙門打官司,叫世人都看一看,這官家老爺夫人的做派!”
柳氏昏頭昏腦,哪裡應對的上來,但聽見這婦人說她被陸煥成霸佔為妾,還要打官司,當即暴跳起來,戳指啐罵道:“你不要臉的表子!好人家女兒誰浪著去唱戲,唱戲也罷了,就勾搭人漢子。如今還要倒打一耙,世人說戲子沒一個好人,果然不錯!”越罵越怒,又吆喝著小廝家人打砸。
蓮姑娘見勢頭不好,連忙將家中下人也呼喚出來。兩廂對峙,也分不出個輸贏高低來,只是這蓮姑娘的院子被砸的不成樣子。
早有鄰里街坊聽見動靜,走來圍看。眾人向著院裡,指指戳戳,不明緣由。
有人道:“這婦人好不刁潑,青天白日的,就打上人家門首,成什麼樣子!”另一人道:“你不知,這婦人的兒子才封了個什麼將軍,人家可是朝廷封的誥命夫人,所以敢這等蠻橫。不然打成這幅模樣,怎麼不見里正過來?若是換成你我這樣的人,還不早被拿去見官了!”眾說紛紜,卻有一個熟知底裡的,站出來說道:“你們都不知情,唯獨我知道。這蓮姑娘原是唱京韻大鼓的,不合被那陸家老爺看上,收在這裡做了個外宅。前後也將有一年多了,前不久就聽這姑娘生了兒子,陸老爺還替她擺了酒,也算名公正道了。今兒打上來的這婦人,便是陸老爺的正房娘子。陸老爺討這房外宅,想必是瞞著家裡的。如今被正房夫人查知,故此打上門來。”
另一人聽見,便插口道:“便是這樣,這婦人也未免太能吃醋。有些什麼事,到底回家去說,當著街上打成這幅模樣,丟的還不是自家的臉面?說起來,她還是個誥命夫人,當街撒潑,成什麼樣子?”
眾人正七嘴八舌,便聽一人喝道:“讓一讓,有什麼好看的,都回去!”就見一小廝撥開人群,引著一中年男子快步過來。
這起人皆是這街上住的街坊,認出這人便是陸煥成,有心看這家子的熱鬧,各自後退,將大門讓開。
陸煥成聽聞小廝報信,當真如一桶冰水自頭頂傾下,既恐被柳氏聒噪,又怕愛妾嬌兒吃虧,趕忙向衙門告了假,匆匆趕來。
進得門內,只見院中一片狼藉,盆罐盡碎,孩子衣裳扔了滿地。兩家子人扭打在一處,柳氏正同蓮姑娘對罵不止。
柳氏臉上兩道血印,頭上銀絲髢髻也撞扁了,衣衫撕破一角,狼狽不堪。蓮姑娘披頭散髮,衣衫凌亂,鞋也掉了一隻。
一件陸煥成來,這蓮姑娘雙眼通紅,一字不發,轉身摔簾子進門去了。
陸煥成看著愛妾受氣,心疼不已,竟而不理髮妻,就要跟進門去。柳氏氣急敗壞,上前扯住他衣袖,嚷道:“陸煥成,你對得起我!我含辛茹苦這些年,給你養兒育女,操持家務,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你竟然揹著我在外頭跟這樣的浪貨勾搭,你的良心真是被狗啃了!”
陸煥成煩不勝煩,將袖子一拂,把柳氏甩倒在地,斥道:“婦道人家,不在家中守著,倒出來撒潑大鬧,成什麼體統!陸家的臉面,都要被你丟光了!”柳氏憋屈非常,大哭道:“陸煥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