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徑自出門去了。
寶兒卻埋怨道:“這隨身的東西,怎麼好亂丟呢?”然而終究也沒什麼法子,只好丟開了手。
到了傍晚時候,陸誠勇自衙門來家。夏春朝放了桌子,寶兒自廚房拿了晚飯過來。果然就有早先吩咐下的火腿燉鴨子,夫妻兩個對坐吃飯,又開了一瓶惠泉酒。陸誠勇說了些衙門裡的趣事,夏春朝便將白日裡見沈長予一事講了。
陸誠勇聽了妻子言語,只低頭吃飯,不置可否。夏春朝講了幾句,見他不言不語,側頭含笑問道:“怎麼,生氣了不成?”陸誠勇咧嘴一笑,將一隻鴨腿撕下,放在夏春朝碟中,說道:“你是去談正經事,我生什麼氣?只是可恨我在經濟學問上實在平庸,幫不得你什麼忙,要你日日這等辛苦。”夏春朝聽他言辭並無半分相疑,開懷一笑,說道:“如此也好,你打你的仗,我做我的買賣,這也叫相得益彰。”陸誠勇卻喟嘆道:“我做這個官,原本的意思是要叫你享享清福。誰知這次回來,你的辛苦半分沒減,倒還憑添上幾分。我這做丈夫的,也算是很窩囊了。”
夏春朝聽了這話,心裡甚甜,當即笑道:“就是要勤謹辛勞,方才能家宅興旺。咱們家現下不過是才起復,正該辛苦的時候。倘或咱們這時候就享清福去,日後的子孫後代,只怕要餓肚子了呢。”陸誠勇聽她提及子孫後代,向她小腹上望了望,唇角微彎,意有所指道:“老話都說天道酬勤,怎麼放在這件事上卻不做準呢?自打回來,我已是這般勤勞了,怎麼還是不見半點訊息?”夏春朝聽出這弦外之音,不由兩頰泛紅,啐了一口,笑罵道:“好好的說正經話,又胡枝扯葉,拽出些歪邪的話來了!這樣作踐古人,也不怕遭雷劈的!”
夫妻兩個說笑一回,吃了晚飯。飯畢,二人略歇了歇,梳洗已畢,便一道攜手入帳。陸誠勇為他家子孫大計,床笫之上免不得又辛苦征伐了一回,不在話下。
翌日起來,陸誠勇照舊往衙門當差。夏春朝起來吃了早飯,料理了幾樁急待辦理的家事。門上人將木匠描下的陸紅姐的嫁妝樣式並報價單目送了進來。夏春朝接過看了看,見所用木料並價格都合適,樣式也是時下京中最流行的,心裡滿意,隨手遞與珠兒道:“去給你姑娘看看,再瞧瞧她今日可曾好些了。”珠兒接了單子,卻不動身,只說道:“姑娘昨日病得那樣沉重,只怕不能勞神呢。”夏春朝說道:“去罷,不妨事。”
珠兒得了吩咐,便邁不出門,少頃回來,說道:“姑娘看了單子,說並沒什麼不好,只叫奶奶裁奪就是了。”夏春朝又問道:“你看著姑娘的精神,比昨日可好些了?”珠兒皺眉想了一回,說道:“還是那麼著,倒是春桃說,姑娘能比昨日吃些粥飯了。”夏春朝問道:“姑娘可有話說?”珠兒笑道:“倒還真有一句,只是沒頭沒腦的,我也聽不明白。姑娘叫我傳話給奶奶,只說她知道了。”夏春朝聽聞,緘默不言,心裡忖道:她若是當真想開了倒好,只顧被這心魔糾纏,日後只怕真要弄出病來。
珠兒看她悶悶的出神,出聲笑道:“奶奶同姑娘都參了禪了,盡說些沒邊際的話,跟打啞謎似的,偏你們又聽得懂。”此事牽扯陸紅姐名節,夏春朝自然不會將底裡告與珠兒,只一笑了之。
這般匆匆又過幾日,夏春朝自談妥了和祥莊的買賣,便再不曾過問店中生意,只吩咐夏掌櫃照價賠償那三家貨銀。不論他們收與不收,定要將銀子送去。留香閣同暢春樓一時尚無動靜,那松月茶樓的老闆卻先坐不住了。他先聞說陸家乾貨行與和祥莊定了合同,又打聽得知日前夏春朝親自攜禮上留香閣坐了好些時候,唯恐此事乃是那兩家做成的圈套,把他排擠出去,好獨吞陸家乾貨行的鮮貨。松月茶樓不比那兩家,不過是中等買賣,論人情廣博、本錢大小,皆要輸其一籌。松月茶樓老闆唯恐日後難尋到似陸家乾貨行這等守時守信的貨鋪,又懼怕陸家夫人叫自家漢子暗裡整治他家,忙忙的買了酒盒擔禮,僱了兩個粗漢挑到陸家門上,與夏春朝打躬作揖賠不是,賭咒發誓都是那兩家的主意,統不與他相干,只求夏春朝不與他計較,合同照舊云云。為顯誠意,他自發自動的將貨價提了一成上去。
夏春朝是買賣人,自然不會鬥氣傷財,當下將那李老闆的禮物盡數笑納,又重新訂立合同,親自送他出門。此事不脛而走,吹進留香閣劉掌櫃耳朵裡。那劉掌櫃早前使人打探了吳記乾貨,方知那廝果如夏春朝所說,年前還只是個雜貨鋪子,臨時上馬的乾貨買賣,倉促之間並無幾斤存貨,又怎能供應留香閣這麼大的日常消耗。若他不曾細查,就同這家訂了合同,屆時食材供應不上,又同陸家乾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