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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多少人盯著他地盤呢,誰還有心思搶咱們這破地方,你說是這理不是?”

“您都說不打仗,那準沒錯,可要謝天謝地了!”

被四蓮這一捧,那軍官得意洋洋,跳下馬車還不忘趁勢在四蓮腰間捏上一把,“回去吧,等得空了找你聽戲去。”待他轉身走遠,四蓮牽強笑容消弭無蹤,側身望一眼車簾,默默掉轉馬車往夏家方向去。

總算一路無事,馬車徑直進了夏家後院,混在路人裡隨行保護的侍從都鬆了一口氣。夏家鋪子今日閉門,掛起了歇業的牌子。車簾掀起,念卿當先邁下馬車,卻不料一步踩虛,踉蹌跌跪在雪地上。

“夫人!”子謙與側旁侍從都搶前來扶。

念卿卻攀了車轅,自己站起來,膝蓋微顫也不讓任何人攙挽。

地上積雪盈寸,四下俱是白茫茫的,碎雪沾在她身上,容顏映了雪光,望之不忍,只恐人如薄雪,觸之即化。

第十四記 蚌鷸爭·父子隙(1)

夜裡派出探查訊息的一人也在夏家,與留守侍從會合,正擔慮著夫人出城是否安全。

不多時卻見馬車折返,夫人與公子默然下車,隨行侍從個個臉色凝重。

那三名侍從也不知發生了何事,只見夫人擋開旁人的攙扶,獨自走向屋裡。公子立在雪地裡,低了頭,修長身影孑然而立。

打探到訊息的侍從惴惴上前,朝念卿報告,剛得到的訊息,正是佟孝錫佔了北平,以武力遣散議會,逮捕若干官員,率部進駐總理府;更有傳言稱霍督軍遇刺,背後亦是日本人與佟孝錫的操縱。

聽見“佟孝錫”這三個字,子謙愕然抬眉,念卿亦頓住腳步,本已慘淡的臉色更罩嚴霜。

“竟然是他!”

萬萬想不到,將佟大帥趕出北平的人,竟是他的親生兒子佟孝錫。

佟帥膝下長子與次子早夭,三公子佟孝錫卻年少有為,自東瀛留學歸來,跟隨佟帥戎馬征戰,屢建功勳。早有傳言稱,日本人為佟帥提供的軍事援助,便是三公子從中牽線。這位少帥在佟系聲望日隆,外受日本人讚賞,內受少壯將領擁戴,一度傳出他將接掌佟帥半壁江山的風聲。直至近年佟岑勳與日本人漸生嫌隙,親日的佟孝錫也接連遭到彈壓。

外間早有佟氏父子不和的傳言,一時謠傳四起,甚而有說佟帥新納的姨太太生下幼子,奪去佟帥歡心……豪門裡真真假假,總有是非不斷。可誰想到,一夜間父子反目,佟三公子竟當真動手奪權。

一夜之間,北平兵變,佟孝錫逼得其父佟岑勳倉促兵敗南下。此時的佟岑勳被人釜底抽薪,失去立足之地,只有從旁人手裡搶奪地盤,才能東山再起。然而佟孝錫是早有準備,連晏城這彈丸之地也被他收編麾下,佟岑勳若不想父子相殘,一路朝南敗走,遲早要與霍仲亨正面交鋒。

這兩人若是惡鬥起來,半個中國都將不得安寧。

可這兩人若是聯手,便是日本人和佟孝錫無論如何也不願看到的。

這步步驚心的一路,原是魑魅魍魎四伏,早已挖好的陷阱就等著她跳下去。

念卿扶了門框,一時間倦極無力,心直往下墜——仲亨,此時此刻你在面臨何等境地,你是否平安?

子謙顧不得思索佟家父子恩怨,滿心只剩一個念頭——父親遇刺的訊息是真是假?萬一父親當真出事——這念頭像一把懸在頭頂的劍,一動便足以將他劈得魂飛魄散!那個不可一世,以為自己隻手遮天,總想主宰他人命運的人,怎麼能這樣就倒下?

“不可能!”子謙沖口而出,“那一定是假訊息,他沒這麼容易被人算計,沒人能是他的對手!”他大步來到念卿面前,臉頰因憤怒而漲紅,肋下傷處被牽動,也忘了痛楚。

第一次聽子謙以如此堅定語氣提及他父親,念卿抬眸,在他眼裡看到的是全無掩飾的狂熱崇拜。縱有疏離,也改變不了血濃於水,他心中的父親仍是頂天立地的英雄。

念卿倚門看他,淚模糊了眼,看不清他年輕鮮朗的眉眼,但那堅毅目光定是與仲亨一樣。她笑裡帶淚,“沒錯,那是騙人的,那樣拙劣的謊話只有心藏鬼祟之人才會相信。”

刺殺了霍仲亨,讓佟岑勳搶去地盤一家獨大,這不是日本人所樂見的結果,他們絕沒有行刺的理由。北平兵變,佟帥南下,仲亨豈能不知這背後險惡陷阱?被逼到這關口上,佟帥就如一條燃燒的火舌,仲亨身後卻是彈藥庫的所在。一旦點燃,炸燬的不只是兩個軍閥,那後果將不堪想象。

第十四記 蚌鷸爭·父子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