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的地面由於許多人走過而留下了狼藉的殘雪,遠處卻是連綿的白色。前年流景身披白色大氅,站在雪中對我說:“阿菱,”
魚羹和魚片原本隨著阿桑師父沿路尋訪著李玢之的訊息,前陣子收到這邊寄出的信就趕回來了。沒想到趕到的時候,卻得到了我跟李玢之都已經離世的訊息。
這些日子來她們也是深受打擊,現在看我們都離奇地還陽了,雖然匪夷所思但都萬分驚喜。當日所有在屋內見到這件奇事的人都是親信好友,於是互相約定了終此一生保密,不把這件奇蹟般的事外洩。
李玢之康復得很快,他聽芷蘭和梅蕊 又詳細述說了一番當日府裡出的事後沉默不語,良久才問:“她們都葬在哪裡?”
然後他不顧傷勢剛剛痊癒,一定要芷蘭帶他去了那裡祭拜。而後他站在那滿山青翠的松柏間,一座又一座的墓碑前沉默地站了一天,直到天色黑下來的時候,他才用沙啞的聲音輕輕道 :“萱萱,如果我將來做了什麼讓你傷心的事,還請你原諒我。”
我陪在他的身邊,此時雖然不完全明白他話中的意思,但對於他將要採取的行動還是有些預感的。
他一直沒提過去祭廟途中到底遭遇了多少兇險,又如何的千辛萬苦,才在最後只剩下最後一口氣回到我身邊。如今再加上他府中那麼多條人命,那樣的血海深仇已經鑄就。這已經不是輕易就能化解的了。
我望著面前數不清的墓碑,流景的青蟒袍在眼前一晃而過,顏色濃豔,青得好似能滴出血來。我考慮之後對他慎重說道:“不管你做什麼,我都可以理解。但是不要讓我知道得太多。”
他看著我,終於笑了笑:“好的。”
於是我開始每天投入地做著燒賣,很少去關心他在做些什麼。我想讓忙碌的工作充實自己的內心,不讓自己空下來胡思亂想。尤其在這家由流景幫忙開出來的燒賣店中,當年的每一樣裝飾每一個點子,都是我同流景商量之後做出的決定。這裡有著關於流景的回憶。
但是京城內的局勢更加波瀾詭異,似乎到處隱藏著暗流,隨時會將人捲進去絞碎。
我經常會發現一些人暗中進出後院,行蹤隱秘。他們有時會與李玢之在屋內一談就是許多時辰,然後各自心事重重地出來。
這日我出門進貨,回到門前的時候,意外地看到了程克勤正從門裡出來。
“程大人……”我掩著心裡的意外向他行禮。
程克勤呆看了我一會兒:“原來李夫人竟就是李大人的夫人,下官今日方知,之前真是看走眼了……”
我淡淡一笑,向左右張望了下:“怎麼不見張大人?”在我印象中,他們兩人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
程克勤嘆道:“李夫人想來不知,如今張大人的事蹟敗露,已被押入天牢待審。下官平素雖貌似與張大人交好,但並非苟同他的為人。倒是當年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李大人,才是下官所真正敬仰的人。”
我聞言半信半疑,目送他離去,轉身回到院中,正看到一隻白鴿從李玢之手中撲稜著飛走。
“萱萱,你回來了?”李玢之轉頭看到我,在石凳上坐下很隨意地招呼,好像剛才他並沒有放走一隻送信的白鴿般。
我也只當沒看見剛才的一幕,在他對面隨意地坐下。
“我剛才在門口看到程克勤了,他……與張尚質那麼要好,參與……進來不要緊嗎?”我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地問他,只是儘量避擴音及他正在進行的事。
李玢之對我笑了:“程克勤與我自小便被並稱為當世的兩大神童,他的品性我最瞭解不過。他為人耿直,清高自守,從不同流合汙。他當年不忍見天下生靈塗炭,這才結交張尚質,甘冒被人視為奸賊同黨的風險,替我們暗中打探他們一派的計劃。也因此當日我能得以及時保全了不少忠心為國的大臣,免於為奸人所害。”
“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我喃喃自語著,費力挽起新買的麵粉想送去廚房。李玢之已一手接了過來:“萱萱,就算你不喜歡差使人,這種力氣活也可以叫我來做。”
我歪著頭看他:“你怎麼知道我不喜歡差使人?”
李玢之笑笑,拎著麵粉袋走向廚房:“我瞭解你。有時你難得回府中,也從來不會主動使喚下人,丫鬟奉個茶給你,你還會對她說聲謝謝。這麼久以來,不管多辛苦的事,你總是喜歡自己扛著。”
他穿過紫藤花架,上面已經抽出新枝來了:“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裡,有好多次打烊後我還看到你在廚房裡研究新的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