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她說當年祖父給父親留了幾千上萬兩銀子,難道娘你也要給她嗎,要是沒有這個錢,她就會說咱們家用祖父的錢置辦了鋪子和酒坊,她就要來分鋪子和酒坊。她不過是欺負咱們家父親過世,孤兒寡母罷了。”
一說到“父親過世”,一向比較強悍的安氏眼裡就流露出了哀慼,一雙眼睛裡像是盈上了淚水,變得霧濛濛的。
喬三爺年少時定然是個非常俊雅的翩翩少年郎,在喬婉接收到的以前小姑娘的記憶裡,喬三爺即使病重的時候,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頭,依然還是好看,而且他積威於內,外表上總是清清淡淡和和氣氣,對安氏從來沒有過一句重話,兩夫妻感情十分好。
喬婉甚至想得到,當年喬三爺和安氏成婚的時候,安氏也許在之前從沒有見過喬家的庶子喬三爺,當紅蓋頭揭開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他,一身新郎紅袍的喬三爺,一雙遺傳給了喬璟和喬婉的桃花眼,俊美溫雅的少年,一定在那一瞬間就俘獲了安氏的少女心,從此讓她對他死心塌地。
喬三爺病重那會兒,安氏裡裡外外地操心,依然將喬三爺照顧伺候得仔仔細細,喬三爺走後,要不是小女兒喬婉兒病重,安氏要用心照顧女兒,不然,她恐怕都會因對喬三爺離開的傷痛而支援不住。
此時喬婉這麼說,自然就點到了安氏最傷心的地方。
點到她最傷心的地方也好,她現在痛一下,就會想到喬三爺過世後,黃氏的過分,她就不會對黃氏太心軟。
安氏深吸了一口氣,看喬婉一臉憤憤裡又帶著傷心,喬婉的眼睛和鼻子都像喬三爺,眼睛像是江南三月春水裡映著桃花,一管挺直的瓊鼻十分有精神,鼻子精神的,說明正直。
安氏摟了摟女兒,說,“娘知道要怎麼做,不會讓你大伯母一個勁欺負到咱們家頭上來。”
喬婉說,“咱們家也沒見多麼大富大貴,再說哥哥要去揚州讀書,那是要花費大錢的,哥哥考上了秀才,還要考舉人,還要進京去考進士,都是要花很多錢的,咱們家裡不積蓄著錢,以後哥哥要怎麼辦呢。再說哥哥還要娶媳婦呢。”
安氏當然明白這些,所以一直節儉,就是要給喬璟讀書考學娶媳婦存著錢,之前本來有些家資的,但是喬三爺一直生病,看病買藥,幾乎都花費出去了。
現在黃氏這麼過分,安氏被喬婉這麼一說,她恐怕是一點都不會再對她心軟了。
她心裡已經有了計較,在從對喬三爺的哀思裡回過神來後,她已經恢復了平靜,又對喬婉笑了,說,“你現在想著你哥哥要娶媳婦了?等你有了嫂子了,看你哥還心疼你不。”
喬婉也笑了,說,“哥哥怎麼會不心疼我呢,咱們可是有著同樣的血脈。”
安氏鬆了口氣點點頭,道,“就是如此。”
安氏讓喬婉自己去玩,她回了正院裡去,黃氏看到她回來,也沒從椅子上起身,而是說道,“三弟妹,你總算是回來了。”
安氏面帶一點微笑,說,“大嫂,讓你久等了。”
黃氏完全不說場面話,語氣刻薄地說,“的確是等得夠久,都以為你這是躲著我這個大嫂,不準備回來了。”
安氏就像是沒有脾氣的,依然笑吟吟的,說,“哪裡的話,杏月那丫頭一找到我,知道大嫂來了,我就趕回來了。”
黃氏神色鬆了一下,“這就好。”
安氏坐下後,黃氏又說,“你看你,平白有那麼大一份家業,家裡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沒幾個,我一來,還是婉兒姑娘給上茶,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不看重我這個大伯母,上的這個茶,不知道已經是哪一年的陳茶了,還多是碎末,就是打發叫花子,也沒有這麼不客氣的。”
黃氏的嘴一向這麼刻薄,安氏已經習以為常了,她知道喬婉那定然是故意的,擺在茶凳上的櫻桃也不怎麼好,一定也是喬婉故意的。
要是往常,黃氏一定就說,“婉丫頭哪裡知道家裡的茶葉在哪裡,她一定是愛重大嫂您,才親自去泡了茶,沒想到卻分不清茶葉的好壞。我這就再讓人給大嫂您重新泡一杯。”
但是這一次,她沒說這樣的客氣話,而是說道,“大嫂,咱們家裡都是喝的前年的陳茶,早前有些好茶,之前大嫂你來時已經泡給您喝完了,今年的新茶,家裡還沒有買呢。您也知道,三爺病重幾年,看病抓藥,家裡都被掏空了,去年婆婆要贍養,又病了吃藥,家裡給了錢,又哪裡還剩什麼餘銀,別說多買幾個丫頭婆子,現在是連短工也沒請的。所幸是婉丫頭聽話懂事,屋子裡廚下都在幫忙。”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