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西施……她的份量在范蠡心中究竟有多重我已不想去深究,既然認清他的幸福已經與我無關,還去想什麼?……
莫名地想,我想要笑,抬手抹去滿臉的雨水,竟是有些溫熱。
肩上忽然一沉,多了件蓑衣,我微怔,回頭,是范蠡,他渾身也都被雨淋透了。
“我後悔了。”他看著我,雨水迷濛了他的雙眼,我聽到他開口。
我微怔,抬頭看他,他說什麼?他竟然告訴我他後悔了?在這種時間,在這個地方,他居然告訴我他後悔了?
“我要回去。”撇開頭,低低地,我道。
“你知道君上在哪裡?”隔著雨,他望著我。
我微微抿了抿唇,沒有開口。
輕輕嘆了口氣,他伸手將我身上的蓑衣拉攏,“我陪你回去找他。”
我有些訝異,他不會不知道我堅持要見君上的理由,只是,既然如此,他為何還會答應我?
“讓你揹負西施的名,是我的過錯,因西施的死而放任你不管,是我的過錯”,他低低地開口。
我只得怔怔地看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該做何反應。
“……你無法停留在原地等我,那麼……我陪你去見你想見的人,若最後夫差還是會死,你就隨我離開。”看著我,他道,。
我微微後退一步,看清站在雨中的他,他就那麼肯定夫差會死?只是,他似乎太過疏忽,就算夫差真的會死又怎樣,吳國對王位虎視眈眈的大有人在,即使真如他們所料能夠因奪位而引起大亂,但吳國有伍子胥這樣的忠心耿耿的大臣坐陣,就這樣想復國,未必想得太過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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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向縝密的范蠡為何會如此大意?歷史上的范蠡一路助勾踐復國,“十年生聚,十年教訓”,文韜武略,無所不精,那樣一個行事謹慎,無懈可擊的人物,怎麼可能會想出這樣甚至可以稱得上低劣的計謀?
隔著雨,兩兩相望。
就如那著那層雨一般,我知此生此世,我與范蠡註定要隔著那一堵看不見的牆了,愛上他,我已是身心俱毀……我們註定錯過。
“你無法停留在原地等我,那麼……我便陪你去見你想見的人,做你想做的事,若最後夫差還是會死,你可願隨我離開?”輕嘆一聲,他雙手握著我的肩,放緩了語氣,看著我,又道。
我恍然抬頭看他被雨淋得有些狼狽的模樣,我從未見過他如此失態過,他一直是一個冷靜自恃的人,他一直是一個稱職的將軍,是一個忠心的臣子,幾乎是一個無懈可擊的人,就連歷史上那麼多筆鋒苛刻的文人,也大多都推崇范蠡這樣一個名字。
我突然有些明瞭,范蠡從來都不是一個急功近利的人,而此次如此草率的計謀,只有一個可能……他想殺了夫差,帶我離開,實踐對我泛舟五湖的誓言。
呵呵,我低了低頭,輕笑,答,“好。”
聞言,范蠡略略一怔,隨即將我將我緊緊擁入懷中,彷彿是什麼失而復得的至寶一般。
我靠著曾經無比熟悉的懷抱,微微咧開嘴,笑。我真是一個惡劣的人呢,我答應他的,可是一個永遠都無法實踐的諾言。
范蠡扶著我在前面的草地裡找到他來時所騎的馬,將我抱上馬,細細護在懷中,便依諾言帶我去尋勾踐。
與范蠡共乘一騎,我忽然想起那一日被夫差所俘,為求自保,我自請入會稽山說動勾踐投降的情景,當日是為求自保,只是今日,我竟是什麼也不為,心甘情願地為夫差去施展我的三寸不爛之舌?
人果然是善變的動物。
一路泥濘,天不知不覺已經亮了。
“這裡?”站在吳宮門前那一排低矮的房前,我微愣,勾踐果然在這裡?
“嗯,君上一直住在闔閭墓旁,但最近夫差剛剛買進一批良馬,便命君上住在這裡,以便料理馬場。”
范蠡伸手輕輕釦了扣門。
“範將軍麼,進來吧。”裡面響起了君夫人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想笑,實在好奇君夫人看到我時會是怎樣的神色。
推門進入,屋裡點著燈,我四下環顧一番,果真破落得可以。
抬頭便見到了君夫人,她瞪大雙眼,怔怔地看著我,全然忘了維持自己那份雍容。
我看著他,背對著范蠡,咧了咧唇,有些惡質地笑。
君夫人呆呆地看著我,竟是忘了開口。
“香寶?”是勾踐的聲音,略帶著訝異。
香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