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兩碟兒糕點食下一小半,再回到偏殿恭候聖駕時,卻聞小宮女來稟,朱元璋已在正殿接見朱棣。
如此一來,她也不用再去面聖,儀華不由舒了一口氣,安靜得等候在偏殿內。
然,不過少時片刻,正殿內朱元璋洪亮提訓斥聲,隔著明黃色的屏圍隱隱傳入偏殿。
“是!這次貪汙案遍及諸省,但偏偏你所管轄的北平涉案官員最多!”
“父皇息怒,兒臣知罪!”
“知罪?哼!”朱元璋嗤笑一聲,喝怒道:“朕說過多少次,訓過你多少次,讓你不要只著手與軍事方面,吏,戶,禮,刑,工這五部都不能忽視,尤其是戶部更是一點偏差也不可以有。”
朱棣默然無聲,朱元璋繼續數落道:“你看看老三,同樣是鎮守軍事重鎮,他軍事方面與你不相上下,可其它方面都遠甚於你,朕說這話你別不服氣……”嘆息一聲,頗顯無奈道:“這樣吧,過些日子,朕再派一員老將去主持北平軍事,你也好跟著學學,再多分些精力在其它上面。”
“……兒臣遵命。”朱棣一板一眼的領話道。
……
後面再說些什麼,偏殿內已有些聽不清了,只能大約知曉是一些朱元璋囑咐朱棣的話什,聽與不聽已不重要。
儀華側身端起高几上放在的茶盞,順帶掃了一眼偏殿內低眉斂目、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的宮人們,低下頭輕抿了一口沸水沖泡的茶水,忽覺貧農出身的朱元璋也當得一句雅人之稱。竟一改從古傳下來的茶水都需烹煮,方氣味濃郁的飲茶習慣,獨自發明沿用至後世的沖泡飲茶之法。
念及此,儀華又輕抿了一口茶香怡人的清茶,嘴用愉悅的彎彎翹起。正一掃昨夜的不豫之時,史見明黃色的屏幃一掀,朱棣一臉平靜地從正殿走出來。
眾宮人一見出來的是朱棣,彼些間呼吸似有滯緩了一瞬,才連忙屈行禮道:“參見燕王。”
朱棣背在身後的雙手緊了一緊,平緩地頷首免了禮,目光投向怡然端坐在扶椅的儀華。
儀華不緊不慢的起身,低垂的眸光卻瞥見朱棣緊繃的雙臂,心裡不由想起一句話,“惡人自有惡人磨”,旋即,忙竭力壓住微翹的嘴角,輕福了福有些重的身子,輕喚了一聲“王爺”。
看見儀華依然恭敬的態度,朱棣卻笑容有些不自然的朝她點了點頭道:“父皇有政事要忙,你不用去拜見了,這會直出了宮,啟程就是。”“是。”儀華恭聲附和,隨朱棣出了金陵皇宮,坐上了來時可臥可坐的馬車,駛出了這座古老的城池,返回了闊別近四月之久的北平。
從京師應天到北平,全是陸路,又是逢暑熱天氣,行路艱難。
儀華雖身躺軟臥之上,車內又備有冰塊祛暑,卻也十足十的吃夠了苦頭,好在的朱棣對身懷六甲的她多有顧及,儘管急於奔回北平,也暗暗忍耐住,路上行程全依儀華身子狀況為安排。
如此一走,就是一個多月,至進入北平管地,已慢六月暑熱最勵的伏天。
第七十六章 診脈
就在這赫赫炎炎的夏至時節,暑氣一日日攀升,潛伏了許久的隱患也浮上臺面。
六月初旬,五開洞民吳奮兒借盜官糧案一事,百姓怨聲載道,立時在湖廣聚眾起義,明靖州衛指揮僉事過興率士兵前往圍剿,被起義軍打敗,過興父子被殺,朝廷顏面盡損。
當這一戰報快馬加鞭傳至北平,正是金馬西墜,玉兔東昇之時。朱棣應即下令道:“時辰過晚,若強要回府必過子時,今夜就暫歇在慶壽寺!”
眾侍衛領命,朱棣又遣二人一向慶壽寺通告,一向王府傳話。
一臉倦容躺臥在馬車上的儀華,聽到臨時歇腳慶壽寺的訊息,微微半睜開眼眸,望著窗欞邊流瀉進來的嫣紅晚霞,道:“進了寺廟,王爺會先和道衍大師密談,你就派人回王府地趟,趕在明早啟程前來見我。”
阿秋正容道:“小姐放心,奴婢會安排妥當。”
儀華滿意的看了一眼阿秋,欲開口說些什麼,卻忽被“喀啦啦”車碾亂石之聲給壓了下去,她以又難受的閉上了眼睛。
坐在一旁為儀華打著團扇的阿秋,也有些坐不穩,她忙急急的伸手攀住車壁,還不忘朝儀華安撫道:“小姐您在堅持一會兒,這截山路沒多長了要不了半個時辰就該到寺裡了。”
儀華白著一張小臉,幾不可聞的“恩”了一聲,就再沒說話。
而由眾騎相衛的馬車仍繼續在這崎嶇山的路上,顛顛晃晃的向慶壽寺的方向駛去。
等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