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徐增壽。
徐增壽拱手行了個禮,大咧咧的走到閣子中間的一張紅漆嵌琺琅面大圓桌旁坐下,又接過一碗酸梅湯飲仰頭飲了大半碗,才咧嘴一笑道:“太子殿下讓大哥他們邀到了對岸畫舫聚一聚,也是為了給王爺餞行。估計著個把時辰是回不來的,就讓我把熾兒帶來見見您,等晚些讓他隨太子殿下一起回宮。”
從定下要隨去北平,徐增幫就成了王府的常客,他性子灑脫不拘小節,倒頗讓人喜歡,又因他的關係謝氏不管心裡如何作想,面上總要過得去。
一如這月初,按了習俗,謝氏就差人送了梅子,絹帕,考慮花,青扇,櫻桃予她,是為暗下承認她是新出嫁的女兒,而後,常氏又送酸甜花紅,夏衣過府明明白白地表示她是魏國公宅嫁出去的女兒。
如此這般,她和魏國公宅之間的關係算是緩和了,而徐增壽也隨之成了他們當中的紐帶。
自然地,儀華待分的情分不比尋常,這會兒聽了徐增壽的解釋,她便已心安,又見他一臉熱汗,急忙張羅著婢女端了水,棉巾等物,給他舅甥二人淨面去些暑氣。
一時事畢,正待說些話,閣外又有人來稟,道:“王爺隨太子殿下坐席,晚些再來接王妃,就讓小的送些吃食,市冰過來。”
難得朱棣想到這此儀華點頭允之。
須臾片刻,是月食物,齊齊上桌。
儀華往桌上瞥了一眼,金佻,水鵝梨,金杏,紅菱,沙角等時鮮果拼了半桌,豌豆糕,水晶皂兒,黃冷糰子,麻飲雞皮等時樣零嘴又湊了半桌。
乍眼一看,只覺桌上琳琅滿目,看得人眼花繚亂,再一細看,卻發現品種多而不精,俱是河畔附近販賣的小攤食。
她心思一動,緩步走至窗欞前,微微挑開屏幃一看,但見秦準河中燈火萬盞,燭光搖曳,星光璀璨,水波輕搖著月影,倒影出一艘艘雕欄畫棟的船坊,一陣初夏河風拂過,送來濃郁的脂粉膩香,悅耳的絲竹管絃之樂,以及姬女們的曼聲吟唱。
隱約間,絲樂調笑之聲,渺渺飄入閣內。
徐增壽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
阿秋當下即明,忙疾步行至窗欞,扶上儀華未執絹扇的手,見她神色冷然,不由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地笑問道:“太子殿下和王爺兄弟情深,少不得多喝幾杯,奴婢將府中帶來的菠蘿蜜讓對了水,晚些好給王爺飲下醒醒酒,還有蓮子蓉方脯,百花釀魚肚等幾樣點心,奴婢給您……
聽著阿秋絮絮叨叨的說不停,卻絕口不提朱棣送來的吃食,儀華暗暗搖了搖頭,朱棣一介藩王之尊,應酬時有舞姬獻媚也是常事,只是明日要進宮跪辭朱元璋返回北平,明日必得早起忙上一番,今夜他卻在畫舫笙歌,可想過晚睡早起她如今的身子吃得消不?
心念間,阿秋已扶著儀華走到了圓桌旁坐下,機靈的婢女忙將她桌前的吃食換成王府帶來地。
儀華卻沒有看桌上一眼,只低頭拂了拂裙上繫著的宮絛,躊躇道:“太醫不是說了,五個月的時候胎位最穩,我這喜脈實打實的算還差幾日才五個月,要不再緩上幾日回北平?”
話間剛落,許公公連忙搖頭,不贊同道:“這可不行,十三那日是關帝誕辰,朝廷,宮中要做大祭禮,王妃若在定是要參加的,這一來一去,再耽擱上幾日,就得進六月了,日頭最盛不說,您月數也大了,這路上的風險可擔不起?”
儀華知是這話在理,輕應了一聲作罷後,注意又能移在了隆起的肚子上,渾然未覺一旁的朱高熾臉色不對。
第七十四章 醉否
“母妃,熾兒想要一個妹妹,不想要弟弟了!”奶聲奶氣的稚兒之聲驟然拔高,帶著一絲堅決的語氣從朱高熾口中迸出。
一剎那,閣外金鼓喧鬧,閣內悄然無聲。
儀華微微愕然,滯緩了一瞬,又抬頭看他,勉強笑道:“熾兒怎麼想起這個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弟弟作伴嗎?”
“……”朱高熾沒有說話,只一臉慌亂的站在桌旁,骨碌碌的睜著眼看著儀化地,許是因為緊張,一塊豌豆糕已在手中成了粉末掉落,他也未曾發覺,就似呆呆地愣住一般。
儀華卻將他小小的動作看盡眼裡,又見他以往總是清澈的目光有些許複雜,她心中大為矍駭,面上卻不露分毫異樣,只朝阿秋使了個眼色讓她遣了閣中伺候的侍人,這才就著手中的絹帕,一邊輕柔的為朱高熾擦去嘴角沾著的豌豆糕屑,一邊溫聲細語的續問了一次,道:“可以告訴母妃嗎?”
朱高熾慢慢回過神,努力瞪大漆黑的亮瞳,迷茫地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