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儀華的笑容,只覺格外苦澀,忍不住說道:“王妃您真不用往心裡去,即使您不要陳側妃的命,三日後,陳側妃也是一杯毒酒或白綾的下場。”
是嗎?這兩者真就一樣?
她知道,不一樣,就如江都郡主所言,是她讓陳側妃含冤莫白而死。
生命,貴於一切,她卻親手毀了一條無辜而鮮活的生命。
不再去想,儀華竭力灌注精神,回望了一眼陳側妃無人料理的屍首,喚了一名把手的侍衛交待吩咐道:“讓唸經文的師傅回來繼續為太子殿下唸經超渡,還有告訴禮部的人,陳側妃畢竟是江都郡主的生母,還是予她殉葬之名。所以天一亮,就收斂好……”話忽然說不下去,心知侍衛已會意,她也不再多言,命守衛守好朱允炆兄妹安全,便回到了朱棣單留於她的屋室。
一進屋子裡,儀華整個人都失了力氣一般,一下跌坐在軟塌上。
盼夏一旁看著,極是焦慮不安,幾番勸了儀華小想片刻,儀華卻執意不肯,非要聽到外面一切皆妥方可。盼夏無奈之下,只好依了儀華。幸在陳側妃抵了縱火了罪,天也漸漸有了青白色的光,趁亂而為的東宮宮人與心焦將會“變天”的百官命婦也安靜了下來。
大約五更初,侍衛回票了訊息說——那頭火勢已滅,宮中混亂的場面巳控制,只有一些善尾的事需要處理——聽罷,儀華終於抵不往疲乏,昏昏沉沉的睡了下去。
醒來時卻是在京師燕王府府邸,由朱棣守在她躺臥的床榻旁。
儀華看著寢室裡熟悉的傢俱擺設,一時有些理不清思緒,迷糊地看著朱棣問:“怎麼……”
不讓一句話說完,側身坐在床沿上的朱棣,聲音沙啞地打斷道:“那些太醫常掛在口裡‘病來如山倒; 病去如抽絲’ ; 尤其是像傷寒這種病; 好得尤其慢。 些日子你染了風寒,不過十日哪能全好,現在不就全應了?稍吹了些冷風,又有些不好了,這次必須得養上一月才可。” 儀華聽著朱棣一反常態循循善誘的話,竟覺朱棣像一位喋喋不休的老頭兒,忍不住輕聲笑起。
看見儀華突然笑了起來,朱棣怔了怔,張臂攬入儀華在懷,臉頰挨著儀華柔能的臉龐輕輕地磨蹭著,低低地感慨著:“我的阿姝,怎麼這般沒心沒肺……”聲音裡蘊合著溫柔的眷戀。
儀華何曾聽過“我的阿姝”這樣的情話,頓時面紅耳赤,一邊推拒著朱棣磨蹭過來的臉龐,一邊底聲說道:“癢……鬍渣,癢……”
聞言,朱棣抬手在下頜處一摸,果真是一日不打理,已生了一層青渣出來;但見儀華臉上漫著淡淡的粉,比起先時微白的面色好了許多,不由更加攬緊了儀華,在她臉龐很磨蹭一會,才鬆開了手,歉然地看著儀華,道:“陳側妃是死與你無關,你不要耿耿於懷。” 話一頓,朱棣神色急劇一冷,森然道:“追根到底,這一切也是東宮自己造成的。”
儀華沒注意到朱棣後一句話,只放在了前一句上,急切道:“王爺,你別聽盼夏胡言,臣妾沒有因陳側妃的事耿耿於懷。” 又恐朱棣不信,想了想補充道:“這次是假他人之人,上次在漠北的時候,臣妾可是一刀除去了韃靼人,又怎會……”
猶言未完,儀華髮現朱棣目光復雜的看著她,不覺止了話,呢喃喚道:“王爺?”
朱棣聽到喚聲,眼中複雜之色斂去,他輕嘆一聲,讓了儀華埋首在他胸前,道:“昏睡中一直囈語著‘江都郡主’之類的話,我又何須從盼夏口中得知?”說著失笑了笑,寬厚的手掌一下一下的撫著儀華長及腰下的青絲,沉穩道:“你會處決陳側妃,也是為了我,就算真有罪也由我揹負。”
不妨聽到這樣一番話,加之朱棣低沉的聲音有著今她心安的力量,這一刻,儀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罪惡及對江都郡主深深的愧疚,哭了,無聲的哭了,將一切痛哭之聲全掩埋進了朱棣的懷中。
這一哭,儀華也不知哭了多久,當臉頰的淚痕乾涸的時候,她忽然抬起頭緊張問道:“對了,皇上醒了沒?還有東宮的事情怎麼樣了?”
“父皇他醒了。” 看著儀華泛紅的雙眼,心中再次一暖,神色間卻隱匿著淡淡的驕傲之色道:“還有你做的很好,東宮的事都解決了。”
第240章 定局(上)
誠如朱棣所說,東宮之事已平。
然而那日動亂雖由陳側妃承擔,但朱棣三兄弟在靈堂上大打出手的事,已是不脛而走;更讓人意外的是,流言在竭力封鎖下卻越演越烈,短短半月之間已然滿城風雨。與此之時,東宮嫡長子朱允炆晝夜不離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