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可笑你這個自稱忠臣的人反而存活在世!而三弟至死,都還要讓我保你一條性命!”
儀華字字聲淚俱下,徐輝祖大慟,雙唇幾欲噏動呢喃。
儀華卻猶覺不夠,喊出壓在心頭三年的憤怒:“當年謝氏臨死之前,以熙兒作威脅,讓我保熾兒世子之位,讓我發毒誓守一輩子活寡!好,誓言未來得及發,熙兒就被救下,我也不追究。可你呢?你當時答應過什麼?無論何種情況都要保他三兄弟性命,可實際你卻下今無論死活,都不可放熙兒逃回北平,讓他小小年紀就揹負了十幾條人命?!”
說到這,儀華想起熙兒在她懷中哭泣的一幕,心中登時一陣絞痛。
許是情緒過激,又受徐增壽這般死去的打擊,儀華忽覺眼前天旋地轉,她竟是一時站不穩,身體搖搖欲晃。
此刻,儀華只感她似要不支倒下,忙吃力挪動仿有千斤重的雙足,行到供桌那有個支撐之力,卻不及邁出一步,就聽記憶中朱棣的聲音焦急的叫了一聲“阿姝”,隨即便落於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剛硬胸膛。
朱棣一接住儀華纖細的身子,連忙在儀華耳畔溫柔而焦急道:“阿姝,為什麼你總是這樣任性?不拿你自個兒身子當一回事?你先堅持一下,我立馬帶你去道衍那!”說話間,早已打橫抱著儀華在懷中,看也不看一旁的似受極大衝擊的徐輝祖,就要往外走去。
意識模糊間,儀華強打起一點兒精神,扯著朱棣衣袖請求道:“皇上和大皇子已自焚,葬身火還屍骨無存,只留下了二皇子一滴血脈,臣妾懇求王爺讓魏國公作為仲父教養二皇子三年……”
話猶未完,儀華卻已用盡身上最後的一絲力氣,竟失說話之能。
迷糊之間,隱隱約約聽到朱棣在耳畔一貫溫柔而低沉的輕喚——阿姝,也聽到徐輝祖似乎不減銳氣的向朱棣爭執他有生父徐達留下的免死勳券,再然後她的意識終於全然模糊,昏厥不醒。
無力醒來的昏迷中,她幾番醒來,又幾番睡去。
渾渾噩噩之間,總有一雙佈滿血絲的深邃眼睛,灼灼如日得盯著她;又有一雙粗糙而溫暖的手,緊緊地擁著她,輕輕撫著她鬢間汗溼的碎髮。
她知道,擁著她看著她的人是朱棣,所以她放心的任由自己昏睡下去。
睡夢中,軍鼓雷鳴,沒有兩軍交戰,更沒有血肉模糊的戰場,只有他沉緩的聲音令她安心。
這一場無意識的昏睡,不知是睡了多久,她方才有了力氣睜眼。
四下幽暗,光從正對的紙窗透入,灰色天光下,一個魁梧身影負手背立。
看著,儀華不禁露出一絲舒心的微笑,從建文二年二月燕軍打出北平後,她有多少次遙遙凝望著這個身影——巍峨屹立的座座城樓下,他身披繡織金盤龍的黑色大氅,鐵劍破空,破出萬丈血光!在巨大的撞擊城門聲中,四周號角戰鼓交織聲下,燕軍將士喊“殺”聲中,他率領三軍攻破城池!
而她,就這樣注視著這抹身影,看著他如何衝鋒陷陣,如何譜寫下一次次戰場傳奇。
即使只是室內微微的幾絲氣息變動,也沒逃出這個歷經烽煙戰場的男人,轉過身,朱棣含著笑:“醒了。”聲音沙啞。
儀華輕輕“恩”了一聲,看著向她走過來的朱棣,問道:“這是哪裡?不像哪裡的宮殿,倒有些像寺廟。”
朱棣側身坐在床沿,臂膀一伸攬過儀華,稜角分明的下頜抵在儀華光潔的額頭,低聲道:“你昏迷了兩天,幸好道衍說你沒事。”聲音停了停,淡去話中的沉重,沉沉一笑道:“還真讓你說對了,這裡不是哪裡的宮殿,是鳳陽祠堂的一居偏室。”
“什麼?”儀華一下從朱棣臂彎中起身,抬頭大驚失色地看著他。
第270章 帝后(大結局)
一日後,一座貧瘠的孤墳前,立著一男一女兩人。
男子一身玄家,身軀偉岸;女子一身素衣,身姿纖細。
兩人佇立良久,酷夏的烈日已一分一分籠罩墳頭;墳旁一株枝繁葉茂的古樹,搖碎點點金光,灑在男女的身上。
一陣樹下的涼風拂過,一身涼爽,掠起女子十二幅月華長裙翻飛。
女子側首仰頭而望,望了眼男子緊繃的剛硬麵龐,她低下頭,伸出一隻白皙的素手握住男子厚實的手,低聲說:“王爺,一個母親最希望的,不是她的兒子能給予她無上的榮耀,而是盼著她兒子一生平安。”
山間涼風習習,樹葉沙沙作響,女子低低的聲音,溫柔拂過男子的心扉。
朱棣收回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