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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節天亮的晚,子虛醒時,帳幔外頭有細細索索的聲音,身邊無人。

圓桌上除了熱粥還有毓真和阿槿,珊瑚過來扶她,“用些熱粥?”

她點點頭,曉得他走了,距他來,甚至不足六日。

阿槿從描紅中抬起頭,叫她,“姑姑。”

她心裡有一塊緩緩塌陷,止不住怪自己矯情,他這麼忙,早知道不能待太久的不是嗎?

遂笑道:“阿槿吃過了嗎?”

阿槿乖巧點頭,一旁盯著他寫字的毓真亦點點頭,“二哥說我可以留下,往後我便同嫂嫂作伴如何?”

子虛雖猜不出他留下毓真的用意,依舊點頭笑道:“再好不過。”

今日又是固定檢查身子的日子,她沒什麼胃口,用了半碗熱粥後便梳妝起來等待碧蕤領著大夫來診脈。

老大夫收好手枕叫他們寬心,“孩子很好,約莫月餘便該臨盆了,少奶奶要做的便是減少憂思養好身子,方才有利於生產。”

子虛道了聲感謝,又令碧蕤贈以重金送了大夫離開。

碧蕤回來,又提早安排了產婆在園中養著,萬事俱備,只等瓜熟蒂落。

院子裡的梅花逐漸開了,此年花期已至,那人卻不在身旁煮酒。

大雪淹沒了屋頂,松針凍得晶瑩,琥珀一樣在晴朗時閃著光,然而多半卻只在灰色的雲下聳立。

沉默又堅強。

*

周慕筠回府,證實了那個猜測。

未進書房便聽見長兄鼓動父親稱帝的激昂聲音。

周福微一低頭想替他開門,卻被這位二少爺制止,一愣,收回了手。

周慕筠想起那次,他阻止父親圍了頤和園,亦是這般遲來,聽過半晌推門而入,這一次,他卻再沒了把握能夠扭轉。

書房中不止周慕贏,北洋軍麾下的總理大臣,將軍統帥皆在。

左下首座是他的師,衛先生。予和在他身後,見了他進來,唇瓣蠕動了幾下竟有些羞意。

周慕筠心裡一沉,只怕又要舊事重提。

果見右側中間冀北的李將軍摸著槍笑意豪爽,“二公子可算來了,總統府何時請我老李吃喜酒呀?”

周慕筠不動聲色,“四妹與東北宋少帥定在來年開春,李將軍只怕還得等上一等呢。”

那李姓將軍哈哈一笑,盯著那張清絕俊美地臉心裡嗤了一嗤,道:“哎,二公子明知我說的是你與衛小姐的婚事,無端端怎麼扯上了宋家。嘿,莫不是二少爺在害羞?”

話裡話外,不過當他是個娘們在貶低。

周慕筠瞥了眼座下居功自傲的北洋眾將,不去聽那一聲聲嗤笑,涼了聲音道:“慕筠的婚事?將軍莫不是糊塗了,我在去年便已娶妻,將軍忘了嗎?那日,您可是喝光了父親窖中珍藏的三大罈好酒。”

李將軍自是未忘,縱是再粗心也聽得出他聲音中的警告,摸摸鼻子,他雖站在大公子一方,也明白這位二公子一向的總統歡心,且此番總統有意令二公子與衛家結親,衛家是總統恢復帝制重要的助力,只怕日後誰承大統還未可知。便也不再放肆。

主位上的周沛遺瞧了一眼座下二子,出聲化解:“若無甚要緊之事,諸位便都散了吧。慕筠留下,衛先生在此,你這做徒兒的合該陪著。”

眾將聞言,皆起身告退。周慕贏亦作揖離開,擦肩而過之際,輕聲挑釁:“二弟,恭喜了!”

周慕筠面色未改,只微一側身躲過那人將要拍上肩的手。

房中只剩四人,周慕筠上前向著衛先生鞠了一躬,“老師恕罪,慕筠的答案還是與當年一樣。”

衛予和一震,他再次拒絕她。

衛先生眯了眼睛沒有說話,卻未出聲叫他起身。

周沛遺卻皺眉道:“說的什麼混賬話!還不向你老師道歉。”

周慕筠知曉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卻只僵直著脊背沒有動作。

衛先生看了一眼身後的女兒,輕聲道:“你便,這般看不上我的女兒?”

周慕筠道:“老師息怒。不是——”

衛予和將他打斷:“不是什麼!我已不要求你將她休去,不過想要陪著你,也不行嗎?哪怕是為了大業,也不行嗎?”

周慕筠起身,卻是轉向主位上的父親,凝了眸認真無比。

“我不是不同意這婚事,我是不同意您稱帝!”

在場皆是默然,周沛遺未想到他會說出這話,倏地看向兒子,探究與憤怒並存。衛二小姐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