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極低,一出口便淹沒在風聲裡,面容卻是一等一的嚴峻,是聽見穆楠說前往軍營時,也未曾有過的嚴肅。
穆楠沒料到奉正會問這麼一個問題,她甚至與想了好多冠冕堂皇正義凜然的眾多問題,類似於軍中事大,個人性命次之等等,諸如此類的。
她甚至做好了準備,只有奉正一開口問,那麼她就會答。
可是卻沒有料到是這個。
兄弟之誼?男女之情?
“男女之情……”她開口欲言,卻聽見身旁孟澤低啞的呢喃著。
轉身便瞧見孟澤臉色蒼白,臉狠狠的低下,看不清似乎情緒,她卻聽出了孟澤的難過。
抬起頭時,又是那個冷漠堅強的孟澤,似乎剛才難過的低啞,不是她發出來的一樣,面無表情的問:“公子對監軍大人是男女之情嗎?”
如此直接,不帶一絲掩飾。
是男女之情嗎?
若不是男女之情,會因為他說的一些話而難過?若不是男女之情,會心心所念的都是他?若不是男女之情,又怎會連一貫的冷靜自制都棄之不顧?若不是男女之情,又怎會罔顧人命只為他安然無恙呢?若不是男女之情,又豈會……
穆楠捫心自問。
初次相見時的牴觸,於悄然間轉變,她甚至不知。仿若點滴匯聚成巨浪,情不自禁的侵佔了整個心頭。連掙扎與斟酌都來不及,便縱馬騎行,揮劍取人性命,驀然回首,木已成舟,那顆心裡已然裝下了那人,不得挪動分毫。
“男女之情,素來情不自禁。”她輕聲問道,“師傅,孟澤,我自己都阻攔不及,你們又能如何?”
又能如何?
豈會如何!
他本意從始至終都不曾阻攔,只是確信罷了。可是瞧著穆楠分明是情根深種,卻痛不欲生的樣子,他竟會覺得難過。
與哥哥那日說恩斷義絕時,同樣的難過,整個心像是狠狠的刺痛著。
他的徒弟,他自己都不捨得打罵,旁人怎敢打罵?他的徒弟,縱使驚世駭俗,身入軍營又如何?他的徒弟,世人不容,他容!
“你二人八歲時便跟在我身邊,是我唯一的徒弟,我連打都捨不得,又怎會因為這等事情而阻攔呢?”奉正仰頭便飲進一口酒,粗糧酒凜冽如刀,他卻面不改色,“我奉正的徒弟,無論做什麼想做什麼,我奉正都力護到底。這大晞朝,尚有我奉正的一席之地便絕對有你們的容身之所。他簫昇雖是蕭家二公子,也未必就配的上我的徒弟!”
這是態度,同樣的也是承諾,是對徒弟的承諾,亦是對愛情的期望。
他或許得不到了,但是並不代表著他的徒弟也得不到!
穆楠驀地抬頭,眼裡不再冰冷,看著奉正正然無畏的像個護犢之人,她心裡便是一陣暖意。
心上築起的堅硬盔甲被鑿出了一條縫,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