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會嘆氣?”冷臨好笑;問道。
“鄺貴之死;雖說對於關碧兒算是件好事,但也會叫她受牽連。先是陸秉燭無端惹上無妄之災,再是這鄺貴死於非命;此後哪個還敢娶她。女子命苦;明明是男人的事,卻總能同女子扯上關係。滅國,君王固然昏庸,但道德綱常之人卻總能找出那麼幾個迷惑君王的妖女子,大做文章。”婉蘇越說越來勁兒,不知是懸腕累的,還是情緒激動,小臉紅撲撲的。“嫁去做正頭夫人的女子尚且如此,何況那些丫頭,身契別人捏在手的丫頭,要你做通房便是通房,要你做粗活便是粗活,要你去服侍別的男人便服侍別的男人。”
冷臨靜靜看著婉蘇,喉嚨動了動,心裡似有所動。
“少爺,奴婢瞎說的。”婉蘇是看到古陣對待芷草的態度,心有所想罷了,又見鄺貴說要將通房換那崑崙奴,更是看透了這世間的女子就是男人的附屬品,毫無尊嚴。
將筆洗取下,冷臨默默坐回座位,思索婉蘇的話。
“少爺,奴婢渾說的。”婉蘇將手在冷臨眼前晃晃,以為他生了自己的氣。平日裡相處很是隨意,又見此時的冷臨已經對自己沒了防備,書寫信件及文書時,常當著自己的面,便有些隨意起來。婉蘇覺得自己放鬆警惕了,主子到底是主子,就算如古陣之類雖大大咧咧的,到了實在關頭卻還是擺出尊卑貴賤的道理,將芷草一頓訓斥。冷臨也是這裡的人,又豈會例外。
“你並未渾說,確實如此。”冷臨抬起頭,對上婉蘇的眸子。“我不會如此。”
古陣去了大興縣衙,待到酉時才回。芷草早被送走了,但他還是不想回到自己房間。來到冷臨屋子,瞧見婉蘇正像模像樣地寫字,便湊上前問道:“小婉才女,為本少爺這扇子題詩一首可好?”說著拿出在街上買的白扇,唰地展開笑道。古陣想好了,自己又沒做什麼對不起人的事,不需再躲躲藏藏。
“奴婢肚子裡沒有墨水,可寫不來詩,古大人您還是另請高明吧,免得糟蹋了您的扇子。”婉蘇心裡有了芥蒂,不敢再像以往般同古陣說說笑笑。他骨裡還是個驕傲的氏族青年,而自己此時的身份是奴婢,要謹慎。
古陣得了個沒趣,悻悻又去看冷臨,見其將桌上的紙張捲起,又整理了筆墨紙硯。說了幾句話,三人便離開客棧去了戲園子。
最後一日表演,百姓仍舊興致滿滿,珍珠班也愈發賣力,連著幾個壓軸好戲,都是崑崙奴得了好彩頭。
按著慣性,婉蘇等著看昨日失了手的小鬼子,卻遲遲不見他的戲目。古陣有一搭沒一搭地同婉蘇說話,婉蘇也謹慎應對。正看著戲,門外有人來報。
門口守著的人進來後,將一個封好了的信封交給冷臨,便又出去守著。
婉蘇同古陣搭著話,下意識看向冷臨,見其慢慢展開信件,匆匆看過之後便揉成一團攥在手裡,長出一口氣又抬頭看臺上。
他眉目皺在一處,又漸漸舒展,彷彿將一切都裝進心裡,再慢慢消化了似的,婉蘇不禁也思量他在想些什麼。
冷臨也下意識看向婉蘇,古陣仍舊不時搭著話,莫名地心裡不悅。
“小婉,隨我走一趟。”冷臨起身,又衝著古陣說:“你且在這兒看戲吧,我去後院瞧瞧。”
“瞧什麼?”古陣也注意到方才來人給冷臨送了信件,問道。
“瞧瞧這戲班子。”冷臨說著便往外走。
“在查鄺貴的案子吧?本官也有興趣,不如一道吧。”古陣嬉笑著,搶先一步出了門。
“被你料到了?”冷臨走在後面,待婉蘇跟上後,這才一路沿著廊子往後院走。
“今兒在衙門裡,梁祈審了那胖兄,聽到他說鄺貴要聘關家姑娘,我便知你定會插手此案,所以叫我那同窗莫急,早早晚晚你會來。鄺貴死於昨夜丑時正。”古陣不無得意。
“雖說這也不是秘密,但你們錦衣衛探我們西廠時,可要仔細了,出了事我可沒法子。”冷臨認真提醒。初始,萬歲設了錦衣衛監察百官,及至後來覺得用起來還不是得心應手,便設了東廠,權利在錦衣衛之上。愈演愈烈之下,西廠便順應時勢誕生了,不僅監察百官,甚至連東廠錦衣衛都在它的監督之下,可謂是權勢滔天。
三方均有勢力,相互之間私底下也有些小動作,但若是真的擺到檯面上,可對錦衣衛不利。
“莫誤會,是我自己個兒猜到的。那關大人養了個好閨女便四處打聽,也曾託了人到我外祖家,外祖母根本沒提那茬,連庶子都是看不上他家的。關大人轉而又去了梁遠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