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了。
車把式得了吩咐,又將車趕近。亭子裡的關小姐一直在四處張望,待看到王取的車來到近前,便坐回石凳上。看看跟著的下人和丫頭婆子,心裡也沒那麼害怕。總歸是天子腳下,自己又帶了這許多下人,總歸惡人也不敢行兇的。
關小姐一邊想著,一邊心急如焚地等著,自己的丫頭早便給他去了信,眼看著快到時辰,他人為何還未到!日頭西墜,整個河面都跟著暗了下來,對岸的西亭已經隱沒在夜色裡,模模糊糊早看不清楚。
關小姐皺著眉頭,揪著手帕咬起嘴唇。自己一個小姐,給他去了信,他竟不理睬!關小姐有些惱了,再一想,許是他未收到呢!關小姐的眉毛又舒展開來。
王取抬頭看看日頭,已到戌時正,這關小姐若是再不走離開,也就要走夜路了,不由得跟著急起來。且這雨越下越大,雖說帶著的人多,也保不齊路滑,萬一出了什麼事可如何是好!
自然,自己定會一直護著她,直到回府。但河邊風緊雨涼,若是她著了涼,可是不好的。王取想到此處,猶豫再三下了車,直奔那亭子而去。
此處並無他人,應不會壞了她的名聲,即便被人看到了,只要自己出馬,沒有收拾不了的人。況且自己是個內侍,誰又能說出什麼來呢!不知是過於自信還是存有私心,王取毅然走了過去,只覺得心砰砰跳個不停,越接近她越覺得緊張不已。
“這位公子,我家主子在裡面,多有不便還請您見諒。”守在亭子外的一個粗野婆子見是王取,正是方才讓出亭子的人,便上前阻攔。
“本官是西廠同知王取,此番落了祖傳玉佩在此,還請這位媽媽見諒。”王取很是嚴肅,那媽媽見了不由得矮了一截。
關小姐進來後便瞧見了那玉佩,已叫人收了準備尋了王取還給他,沒想到他這麼快便尋過來了,想來是件重要之物。關小姐忙吩咐丫頭拿著玉佩出去,此時卻見雨忽地大了,豆大的雨珠砸下來,亭子外守著的人皆舉起手臂擋在頭上,王取趁著無人顧暇自己,鬼使神差地進了亭子。
“啊!”關小姐忽地站起來,連連退後兩步靠著丫頭,緊張地看著這個陌生人。
“小的,啊不,在下唐突了。”王取語無倫次,狠狠心便扯了謊。“在下的車先行回去了,在下回來取玉佩,冒犯小姐了。”
“無妨,如此,公子您避雨吧。”關小姐見雨大得很,不好叫人走開,便欲帶人冒雨離開。
“多謝小姐,只不過如今雨越下越大,小姐還是待雨停了再離開吧。”王取趕忙轉身喚住關小姐,若是把人給逼走了,可就前功盡棄了。
“多謝公子,只不過如今亭子狹小多有不便,公子請便吧。”關小姐執意要走,王取迫不得已,又上前一步。
“關小姐,在下是西廠同知王取,是個,是個內侍,不會叫小姐名聲受損的。況此處人煙稀少,不會有人看到,即便有人看到,在下也會叫他說不出話來。”王取為勸關小姐留下來,極其卑微地說出了那兩個字。
關小姐不由一驚,一是驚訝他如何曉得自己的姓氏,二是驚懼他的身份。雖是養在深閨的女子,卻也對王取略有耳聞。他是萬歲身邊的紅人,自小淨身入宮,如今正是風華正茂,被安排進了西廠做事。京城裡人人談到廠衛色變,他又是萬歲身邊的紅人,自然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莫說自己父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官,便是一品大員,也要給廠衛的人些薄面。王取話已經說到這個地步,關小姐不想坑爹,便尷尬地迴轉身子,衝著王取深深福了一福。“小女子見過王大人。”
“失禮了。”王取只覺得心跳得越來越厲害,此時只覺得過得很快,竟想就這麼站著,哪個都莫說話。
雖想著過得慢些好,但還得說話。“在下冒犯了,只不過那祖傳玉佩遺落在此,偏又遇上這鬼天氣,與小姐倒也是一場機緣。”
“小姐請坐,在下不會汙了小姐的名聲,莫怕。”王取說著訕笑一聲,先尋了石凳坐下。
關小姐不敢不從,搞不清王取的心思,便搭著邊也坐下。
“這雨看樣子要下一陣,在下不是浪蕩之徒,只覺得與小姐一見很是投緣,不如,不如認了你做妹子,不知小姐意下如何?”王取怕關小姐改變主意,忙說道:“關小姐莫想太多,只不過在下自幼與家人失散,唯一的印象便是有個妹妹,如今回想起來,模樣竟與小姐有些相似,所以這才一見如故。”
關小姐不是個扭捏之人,見王取並非登徒子,又是西廠之人,不敢得罪給自己父親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