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慢慢說道:“這件事追溯起來,實在是很久了,老奴都快要記不大清楚。不過幸好,今日看到這隻血玉鐲子,勾起了老奴的回憶。老奴依稀記得,當時皇后娘娘和婉妃娘娘是一道入宮的,婉妃娘娘是十七左右生下小主子,而隔了一年後,皇后就誕下皇上。再過了三年,傳言就說皇后是因為生皇上難產時落下了病根,因病去世。但是老奴卻知道,事情不是這樣的。這還要從那日說起……”老婦人的聲音忽然顯得飄渺許多,她的眼神宛若從浮游於高山之上,雲霧之間,叫人分辨不出她那灰濛濛的陰霾裡的情緒。而正當她要接下去繼續說的時候,忽然門外傳來一聲驚叫,門忽然就被撞開。
一個身影飛竄入內,沈夙媛眼尖就捕捉到,以她的身上,要想抓住這影子是很簡單的事,然而她在那影子撞進門內的一剎那間就看清楚了她的臉,依舊是蓬頭垢面,卻唯獨一雙眼睛純淨天真如雪蓮花。她一下就撲入床上之人的懷裡,像是小刺蝟般猛地扭過頭來瞪視沈夙媛:“不、不要害娘娘!”
娘娘?她眼睛一皺,那老婦人已經用手輕輕地拍打喜兒的背,安撫她:“沒有,沒人害娘娘,娘娘在這,喜兒乖。”
“她……怎麼稱呼你為娘娘?”林嬤嬤在一旁發問,按照這老婦人所言她只不過是婉妃娘娘的乳孃,根本就不是婉妃,喜兒怎會叫她娘娘?要不是之前喜兒說是娘娘把東西帶給主子,她們分析的時候才不會誤以為是婉妃娘娘,幸好,這人終究還是招到了,這是萬幸。
“小主子打小就是老奴在帶著,當初老奴把小主子帶給婉妃娘娘看過,但是婉妃娘娘瘋了,根本認不得小主子,差點還用指甲撓傷了小主子。故此小主子就特別怕娘娘,老奴沒轍,為了保住小主子的安危,故此讓她認自己為娘,小主子說話不利索,且很多東西喜歡重複,故此才把老奴叫作娘娘。後來老奴想要糾正她,卻已經晚了。不過一個稱呼,老奴自己心裡知曉也罷。還望皇貴妃不要見怪。”老夫人解釋道。
沈夙媛一聽就明白過來了,原來喜兒當初所指是沒錯的,因為她從小就把這老婦人當做是她的娘,而她又喜歡重疊字眼,這才變成娘娘,還讓她們誤會是哪位先帝時期的妃子。不過,這也算是誤打誤撞的驚喜吧。
從後面一直追過來的玉瑩瞧見這房內情景,待她喘過氣來後才向沈夙媛說道:“這叫喜兒的丫頭實在是滑溜了,本來說得好好的,不知道忽然怎地,就朝這邊跑過來。這位是……”玉瑩的腿腳可不像寶芯,連寶芯都逮不住的人,玉瑩能追到這一步實在算對得起她這體力值了。
她剛進來沒多久就聽到一道極為蒼老的嗓音正說著話,然她適才在追喜兒的時候耗費太多氣力,大腦甚至有些缺氧,故而那聲音的內容她只依稀聽到一些字眼詞句,連大致意思是什麼都不清楚。然而她心細敏銳,明白皇貴妃和林嬤嬤在此處必然是有什麼要緊事,並且這瞧上去像是和喜兒一款同出的蓬頭亂髮的瘋女人,難道就是她們之前所猜測的婉妃娘娘?
這事因為來不及解釋,所以玉瑩至今還不知道。
沈夙媛命她先將門帶上,隨後把先前的事情與她陳述一遍,玉瑩恍然大悟,頓時覺得這真是個天大的烏龍。原來喜兒口中所謂的娘娘,壓根就和她們想得完全不是一個層面上,不過幸好,過程雖然很烏龍,結果還是叫人欣慰。
喜兒和玉瑩的到來打斷了剛剛老婦人所說的話,眾人這一時的鬧騰後,老婦人將安撫好的喜兒交給玉瑩看著,喜兒或許誰都怕,但想來是相信這位老婦人的,老婦人一張嘴,喜兒就半句話不再說,亦不鬧騰,就乖覺地坐到玉瑩給她安排的小凳子上,蜷縮手腳,安靜把手置放在膝蓋上,眼珠子一動不動地抬頭看著床上的人。
玉瑩瞧她跑成一幅瘋癲狀亦不曉得整理,不由想到方才和她的對話,心頭髮軟,便用手為她輕輕梳理乾燥的枯發,一不慎手指穿過那髮間打劫的地方,稍微拉重了一些,喜兒卻只蹙眉,咬著嘴唇悶哼一聲,沒怎麼喊痛。而玉瑩則更加小心,生怕將她給弄疼了,下手越輕。
喜兒嚴肅的臉像一塊麵板,視線在床上的人和床邊的人之間來來回回轉動。而此時,老婦人便繼續起方才被半路撂下的話題。
“就是那一日……天氣很不好,早晨起就陰雨綿綿,到了晚上,更是颳起大風來。老奴躲在屋子裡,給小主子換洗好衣物,說起來小主子雖然神智上有缺陷,但她的手腳卻極為靈活。想來皇貴妃娘娘也看出來了。那時候的小主子已經四周歲大,能跑能跳,會說一些十分簡單的字眼,至少是撐過剛開始的一段最艱難的日子。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