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時已入春,不見雪飄,可邊塞的春風還是凜冽如刀,滾過臉頰,擦向耳畔,俱是生冷的痛感。
錢若水的馬騎得飛快,王贊不遠不近地跟著。杜恪辰沒回王府,卻還是把王贊留給了她,雖然她不常出門,去的最遠的地方是春風閣,有時候她連臥房的門都不出,連王贊都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夏菊和銀翹被接了回來,錢若水卻很少讓她們侍候,總會讓她們出府去,說是儘快找到婆家,免得礙眼。
積雪消融,新綠冒出頭來,一望無際的牧場,依稀可見叢叢新芽迎風成長,成群的牛羊在陽光下肆意地奔跑,三五成群,愜意自在。
李霖從土門關回來,妻子何氏和幾個娃娃也都跟著過來,一時間熱鬧極了。
錢若水下馬,牧場近前的空地上赫然新建了一排木屋,和原先她住的幾近工棚的木屋不同,這一排位於入門處,懸空營造,屋深梁高,寬敞透亮,每一塊木板都刨得十分平整,木板與木板之間的縫隙也都極巧妙地拼合著。
“你這是想把人悶死嗎?”錢若水朝正在屋頂上忙碌的男人喊了一聲。
男人探出頭來,面板明顯深了一圈,身上的粗布衣裳歪歪斜斜地搭著,可依然掩飾不住他與生俱來的貴胄之氣,他對錢若水的抗議明顯很不滿,辯解道:“這樣才不會冷。”
錢若水這才想起,她曾經抱怨牧場太冷,住不了人。沒想到,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杜恪辰沒回王府,也沒住軍營,他不務正業地在牧場建造房子,工藝不怎麼樣,但重在用心,每一塊木板都是他親手刨的,房屋的結構也是他親自設計的。
錢若水走進還未完工的木屋裡,“這房梁為何這麼高?”
房梁是比一般的房屋要高出丈許,目測能隔成一個小閣樓的空間。
“為了逃命用。”杜恪辰順著樓梯下來,抬袖擦去額上的汗水,“我打不過你,自然要想些辦法,保住自己的性命。”
錢若水鄙夷地皺皺鼻子,“你的意思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杜恪辰指著沒有建好的屋頂,苦著臉說:“我都揭了,怎麼辦?”
錢若水被他刻意的賣乖逗笑了,“罰你沒有造好不許回去。”
“小的聽側妃娘娘的。”
“你這大半個月的,都在這裡?”錢若水四處看了看,雖然工藝不行,可設計精巧,“沒有回軍營嗎?”
杜恪辰聳聳肩,“有我沒我都一樣,有褚傳良和蕭長信他們在,又出不了亂。”
錢若水問他:“管易要走了,你知道嗎?”
“他走他的,與我何干。”杜恪辰滿不在乎地找了陰影處歇著,眸底陰沉,“做兄弟做到這個份上,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不去送送他?”錢若水在他身邊席地而坐,“你應該去送送他,好歹他跟你跟了這麼久的時間。為了你,心愛的人也死了,總覺得他挺不幸的。”
杜恪辰搖頭,“我越來越覺得,他想要的,我給不了他,不如讓他回京,尋找更大的空間,發揮他平生所學,一展抱負,也不失為一樁樂事。”
“你……”錢若水驚詫抬起頭,繼而失望地勾起唇,“為了十年之約,你放棄了江山,如今又放棄了兄弟。”
杜恪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我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
“真的要等十年嗎?”
杜恪辰呼吸一窒,一言不發地爬著木梯重新回到屋頂,拿著魯班尺在陽光下丈量,揮汗如雨。
錢若水坐在滿是木屑的地上,訕訕地噘起唇,“不說話那我走了。”
在屋頂上的人斜眼看她,“要惹我生氣就別來,我心胸小,氣炸了難受。”
“原來我這麼討人嫌啊,我走就是了。”錢若水起身,拍去身上沾到的木屑,“我走,我走到你看不到的地方,你就不會生氣了,也不難受了。”
李霖家的孩子在空地上奔跑,爽朗的笑聲隨風而來,衝著她揮了揮手,“姐姐……”
錢若水伸長手臂揮了兩下,“姐姐走了。”
李家老三揹著弟弟追過來,“姐姐姐姐,娘做了好多好吃的,看到姐姐來了,說一定要姐姐留下來吃飯。”
揹簍裡的小娃娃衝著她一個勁兒地傻笑,甚是招人喜歡,她掐掐他的小臉蛋,逗他玩,“姐姐不留下了,免得遭人煩,你跟你娘說一聲,姐姐還有事,要先走了。”
老三扯著她的裙裾,死活不讓她走,“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