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阿秀知道是他們回來了。她心下擔憂,此時顧不得其他,連忙走出亭子迎了過去。
迎面走來一大堆人,熙熙攘攘皆揹著光,阿秀更加看不清那些人的樣貌了。只見其他人都是膀大腰粗,唯獨最前頭那人個子瘦瘦高高,和顧懷豐差不多,她徑直上前,眯愣著眼,關切問道:“大人,你怎麼樣,可曾受傷了?”說著,她的雙手習慣性要扶上他的胳膊,顧懷豐腿傷期間,阿秀便是這麼照顧他的。
那人明顯一愣,拱手回道:“多謝姑娘關心,我沒什麼大礙。”
聽這渾厚的聲音,阿秀就知道自己弄錯人了。她尷尬頓住身形,收回了手,訕訕笑道:“沒事就好。”話音剛落,對面的範晉陽悶哼一聲,喘了一口粗氣,阿秀一怔,於是再上前幾步。直到走到他跟前,她才完全看得明白,阿秀驚呼:“大人,你胸口滲血了……”只見乾淨的青衫上被劈開一道長口子,衣料摩挲之間,慢慢淌出一些暗紅,端地嚇人。
範晉陽聞言,又是一滯。他稍稍垂下眼眸,正好能望見她的髮間,離自己鼻尖不過幾寸,屬於曖昧的距離,可她毫不自知。範晉陽雖然有些尷尬,卻不知為何,身形一動未動。
他們對話之間,明英正好扶著顧懷豐經過,自然全都聽見了。
親眼見到阿秀如此關懷他人,而自己備受冷落,顧懷豐心口不由一窒,一股無名怒火就竄了起來,火燒火燎的。他賭氣似地停住步子,直勾勾望著阿秀,眼神熱切又期盼。沒料到,她絲毫未在意,只盯著那人的胸膛研究。雙重打擊之下,懷豐氣餒非常。
明英直樂,悄聲刺激說:“大人,你看到了吧,我師妹對誰都好。”
顧懷豐黯然收回目光,低下頭,只盯著地面。這一刻,他的後背撞得雖疼,可心口那裡抽痛得更加厲害,一顆玲瓏心只怕已經四分五裂了。他“嗯”了一聲,悶悶地說:“勞煩少俠,我想回房歇息。”
陡然聽到顧懷豐的聲音,阿秀不禁四下張望,沒想到他們近在身旁。原來,先前明英扶著顧懷豐,她遠遠瞧見了,只當來了一個大胖子。
阿秀三兩步走到顧懷豐身旁,她眨眨眼睛辨認再三,確認沒再認錯人時,鬆了一口氣。下意識地,她攙起他的另一隻手臂,“大人,你傷哪兒了?”阿秀焦急問道。
她轉身離開的時候,有幾縷青絲飄過範晉陽的臉上,裹著一道檀香,令他一時怔住。他的目光隨著她的身影過去,待看到顧懷豐時,又默默收了回來。範晉陽自顧往前去。
顧懷豐見阿秀過來,那道無謂的怒火才平息下來一些。可他心裡的滋味依然不好受,這是一種從未體會的心情,正從心底的漏洞中汩汩湧出,迅速佔滿了他的全身,控制著他的思緒,恨不得要說出些狠話,刺傷她才能減輕一點痛苦。
可眼前那張熟悉的臉上佈滿了擔憂,被她觸碰的胳膊上,又傳來絲絲涼意。這樣一來,那些惡言惡語,顧懷豐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他抽回被明英扶著的胳膊,輕輕拍了拍阿秀的手背,安撫道:“我沒事,別擔心。”
這個郡縣很小,又死了不少人,一時間就連個大夫都找不到,幸好有謝一一在,卻也忙得頭暈腦脹。她只好將傷者都聚到一起,一個一個傷口檢查過去,最後發現範晉陽傷得最重。他受的是刀傷,流了不少血,一一便先給範大人包紮傷口。
範晉陽道了聲謝,坦然脫下破損的外衫,正欲脫去裡面中衣時,就聽對側的顧懷豐疾呼了句“慢著”。大家皆是一怔,不解地看著他。
顧懷豐只是望著阿秀,問道:“阿秀,你可需要避一避?”她雖然是鬼,但現在也是一個姑娘家的模樣,留在這兒看一個大男人赤身裸背的,對她的清譽總是不大好。
阿秀搖頭:“大人,沒事的,我留下來說不定還能給一一打下手。”其實,她只是不放心顧懷豐,想要第一時間知道他傷得如何。何況,真要打下手,有明英就夠了。
顧懷豐真心覺得自己狹隘了,他淺淺一笑,說:“抱歉,倒是我多慮了。”他這一笑,阿秀又看呆了。
範晉陽三下五除二脫了上衣,露出精瘦的胸膛和刀疤。這道刀疤斜跨整個胸口,皮開肉綻,格外的猙獰。
謝一一細心清洗過,又認真上完藥,這才來看顧懷豐的傷勢,留下明英替範晉陽包紮傷口。
白色的繃帶沿著傷口,緊緊纏繞上一圈又一圈,到了最後關頭,明英扯著嗓子喊道:“阿秀,遞把剪子過來。”
阿秀看了眼顧懷豐。他傷在後背處,此時也是褪下了薄薄的秋衫,露出精緻的裡衣。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