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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

“是城裡頭還是鄉壩頭?”

“城裡頭。”

“哦……這樣,”林秀青說,“管他咋樣,我們去看看,只要有差不多點的就行,你說呢?”她說著,轉過臉看著詹玉蓮問道。

詹玉蓮點了點頭。

“這樣好,”林秀青說,“只要有對我么女好的,哪怕窮一點,都沒得關係。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去。”

詹玉蓮臉上現出了一絲笑容。

“我馬上就做飯,”表嫂邊說邊挽起袖子做飯去了。

吃了早晌午,她們三個人:林秀青、表嫂、詹玉蓮,便匆匆朝邛崍走去。第二天早晨回來的時候,就只剩下林秀青和她表嫂了。

林秀青非常高興,她沒有想到,這件事情這麼順利地就解決了。她本來是想帶著玉蓮到表叔家去躲一陣再說。可沒想到這事情就這麼巧:表嫂恰恰有個親戚在更遠的邛崍城裡面;城裡面那個親戚恰恰就有個親戚還沒有娶老婆;恰恰兩個人一見了面又雙方都喜歡。這不,磕睡遇到枕頭,就象是上天安排好的一樣。唉,好人啦,天老爺都要眷顧!

從邛崍回來,林秀青跟表嫂說,她順道想去看看她額爹額媽,在石子山下與表嫂分了手。

她抬頭遠遠的看著父母家後面那一片樅樹林,露著頂的竹籠,冒著尖的梨樹,還有迷朦的煙,一股親切感從心底裡升起來。她的腦海裡湧出了病中的額媽,老邁的額爹。她想象著他們這個時候的情景,或許正佝著背,抱著手,坐在灶前,向著格蔸火,忍受著病痛的折磨。她的眼淚充盈了眼眶,鼻子也酸楚起來。

唉,人說,養兒防老,可我的額爹額媽命咋就這麼苦呢?

她穿過樅樹林,繞到前面去。一股涼風吹來,她打了個寒顫。水田裡翻著細碎的波浪,反射著晃眼的光。幾棵老柏瑟瑟地站著。大黃狗已經不在了。門口站著一隻貓。那貓看了她一眼,叫了一聲便跳到一邊去。

廳壩裡掉滿了橙黃的梨樹葉,兩隻母雞在牆根裡刨食。簷廊上,灑著一些幹樹枝,偶爾還有幾堆雞屎。灶房裡傳出來“突突”的聲音。林秀青心中一喜,那是她額爹在舂糯米,做餈粑。

她快步向灶房走去。看見她來了,她額爹停住了手中的舂棒,眼睛看著她。她叫了一聲額爹。她額媽坐在灶前烤著秋秋的炭火,聽見她的聲音,轉過臉來。她叫了一聲額媽。這屋子裡,因為她的到來,一下子就活泛起來,騰起了一些生氣。

林秀青很高興。她眼前看到的,與她想象中的景況要好得多了。她拿起掃帚,把廳壩,簷廊,通通都打掃一遍,院子裡便有了一些新的氣象。

“秀青,你把這雞殺了,”她額爹抓了一隻雞遞給她,“這是仔雞,剛開蛋的。你把它殺了,炒來烘起,今天中午吃。我們也好久沒有打過牙祭了。”

林秀青遲疑了一會兒,應了一聲,便挽起袖子,拿切刀在水缸上蕩了兩下,抓起雞來,在它頸上橫了一刀。

只不過,她沒有按她額爹的要求,把雞烘起,而是燉起了。她拿出在路上割的兩斤肉,洗盡後煮在鍋裡。這天中午,她做了三個菜:豬肉燴蒜苗、炒雞雜、肉湯煮包菜。菜還沒有做好,那香氣便瀰漫在院子裡了。

她擺好桌子,扶她額媽坐到桌子上,跟她舀了飯。再拿出她打來的酒,跟她額爹斟上一杯。

“雞肉呢?”她額爹問。

“砂罐頭燉起的。”

“咋不舀來?”

“沒粑,燉粑了你們慢慢吃。要不我先跟你們舀點湯喝。”她拿起碗來,跟他們一人舀了一碗雞湯,讓他們喝。啊,那雞湯,聞起來真香啊。兩個老繞著碗邊,邊吹邊喝,那種愜意的神情,讓林秀青心中也甜甜的起來。

“秀青啊,”她額爹喝了一陣,抬起頭來,呷了一口酒,慢慢地說道,“我們不該啊,但是我們也是沒得辦法啊。”

“額爹你說的是啥事啊?”林秀青不知道她額爹說的是啥事,抬起頭來問道。

“今天,將就你來了,有一件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

“商量啥,有啥事你說就是了。”

“這件事不商量不行啊。”

“啥事,你說就是了。”

“我們想叫崇禮到我這裡來。”

林秀青一聽,心裡一喜,這其實就是她今天來想說又不好說的一件事。先生說,崇禮要躲過禍事,必須到北方去。這裡不就是北方麼?這事兒她想過了,要是崇禮到這邊來,是兩得其便的大好事。但她又不能說,不好提。現在好了,她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