娓娓道來,彷彿在講述著多麼美好的故事。“兒子那一年雖然只有八歲,卻是第一次殺人,所以把那一晚的每一件事情,您的每一個舉動,都記得清清楚楚。這麼多年過去,都不曾有半點淡忘。您這麼寵侯尼於,可他沒有半點和兄兄相像的地方。很多人都懷疑,他是不是我的親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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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背水一戰 。。。
他話音未落,就聽到“啪”地一聲脆響,臉頰上立時浮起一片紅腫,耳朵裡嗡鳴不已。
儘管捱了母親盛怒之下的一記耳光,可他也不過是微微一怔,偏轉著腦袋面無表情了片刻,又復轉過臉來,仍然保持著氣定神閒的微笑,“兒子只不過是提醒一下家家罷了,又不是恐嚇要挾,您何必如此動怒?”
陸昭君氣得全身發抖,語塞了半晌,用手指著趙源的額頭,怒罵道:“天啊,我上輩子做了什麼孽,怎麼生了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畜生!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教你讀書教你識字,最窮的時候我吃糠麩給你喝黃米粥;你偷著跑去小河汊裡玩水差點沒淹死,要不是我把你救上來,你早就做了鬼,哪裡有今日的榮華富貴?早知你如此喪盡天良,當年在黃河邊上我就不該讓你姨丈救你上來,讓你兄兄一箭射死你利索!”
罵著罵著,她的眼眶裡盈滿淚水,最後實在抑制不住,號啕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捶打著這個令她失望至極的兒子。趙源並不躲閃,低著頭一聲不吭,任由她打罵。
“以前你兄兄老是揹著我打你,我沒少罵他,差點和他翻臉。那時候還道他錯怪了你,冤枉了你。現在看來,他才最有知人之明,一直就知道你是個沒長人心的畜生!為了個小狐狸精,你的魂兒都給勾了去,竟然想出來拿那個事情要挾我,你根本就不是人!”
趙源並不頂嘴,低垂著眼簾,將眼睛裡濃重的愧疚悉數遮掩。他緊咬牙關,暗暗攥著拳頭忍耐。因為他很清楚,如果此時心軟,承認錯誤的話,無疑將牧雲推入虎口。為了牧雲的性命安危,他寧可承擔著不孝的罵名,讓母親傷心失望。畢竟,母親是個冷酷而強硬的女人,傷痛很快就會過去,很快又會恢復鐵石心腸。
陸昭君哭罵了一陣子,仍覺得不夠解氣,又轉移方向,切齒大罵起文君母女了,“還有那對賤人,老的當狐狸精,小的也當狐狸精。搶走我男人不說,連我兩個兒子都搶走,還給不給活路了?別以為我就是個軟柿子,想捏就捏。哪天把我逼急了,就和她們拼個你死我活!”
她懷裡的小孝瓘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先是頗為驚駭地睜大眼睛望了望祖母,又看了看捱打捱罵的父親,只覺得頗為無助頗為恐懼,於是蹬踢著兩條小腿,繼續大聲啼哭。
陸昭君本來就不甚喜歡這個孫兒,眼下正值氣惱,又見他哭鬧添亂,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把將孩子身上的襁褓扯掉,把他翻轉過來,剝下褲子,對準胖乎乎的小屁股就是狠狠地幾巴掌。
“小東西哭什麼哭?大的狼心狗肺不說,小的也來惹事兒,再哭就把你丟出去!”
小孝瓘白嫩嫩的屁股上立即被打出一大片紅腫的印記。他從落地到現在一直被人寵愛呵護著,無憂無慮,哪裡受過這樣的委屈?他愣了愣,頓時來了脾氣,哇哇大哭起來,一面哭一面努力掙扎著,朝他父親的方向伸出小手。一雙婆娑的淚眼裡滿是求救和企望之色。
趙源抬起頭來看了看兒子,眼前浮現出病榻上的牧雲,想到她蒼白憔悴的模樣,耳畔彷彿像響起她在昏迷中仍然呼喚著兒子的聲音……他終於下定決心,不再猶豫,一伸手將兒子從母親的臂彎裡拽了出來,抱在懷裡。
“家家,兒子不孝。您的養育之恩,兒子將來一定會竭力報答。只不過這一次,兒子卻要任性一回了,還望家家見諒。”說罷,他取過地板上的小毯子,給小孝瓘裹在身上,小心翼翼地抱著,向陸昭君叩了個頭,起身離去。
“你給我站住!”陸昭君在他背後怒聲喝止道。
他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回頭。
她狠狠地拍擊著旁邊的桌面,下了最後通牒,“你要是敢抱孩子走,以後我就沒有你這個兒子,你休想以後我在你父王面前說你半句好話!”
這話的含意很清楚,只要趙源下定決心選擇牧雲,那麼她將毫不猶豫地站到趙汶那一邊,從此再也不會幫助他。甚至,還會在繼承人之爭中,將他視為敵人,不再有母子親情。
趙源當然很清楚這一切,清楚一貫堅毅果決的母親絕對能說到做到,絕對不會有半點猶豫半點心軟。他更清楚,母親的話在父親那裡